偶翻旧书,见着"只消闲处遇平生"一句,心下不免停了一停。这话说得实在是淡,淡得像冬日窗纸上蒙着的一层暖光,教人看了,只觉得安稳。
这般的闲,倒不是懒散的闲。仿佛是午后廊下,看猫儿打盹,看天井里的青苔慢慢润湿;或是夜里独坐,听细雨敲在瓦上,沙沙的,像极远的蚕食桑叶。这般光景里,人生那些汲汲的营求,便都显得渺茫了,只剩下一点真实的趣味,在静中缓缓地浮出来。
想起古时有个"羲皇上人"的典故,说的便是这般境地。并非要做那上古的人,只是心里能存一片自家的园地,便算得是闲处遇着平生了。这"遇"字,用得恰好,是不期然的,带着些许禅机,仿佛走着走着,一抬头,月亮正挂在老槐树的枝桠间。
这般想来,人生的好滋味,怕不全在风火热闹处,倒是在这些无用的、闲散的缝隙里,悄悄儿地生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