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緊牙關,繼續譯著。
[フレーム]
[フレーム]
#side-bar{ /* ===SECONDARY & TERTIARYCOLORS=== */ /*Editingthesewilleditavastmajorityofthemeelements. Usefulformakingdarkthemes*/ /*ColorsforSecondary & TertiaryitemslikeBlockquoteandYUITabs*/ --swatch-secondary-color: var(--swatch-menubg-dark-color); --swatch-tertiary-color: var(--swatch-menubg-medium-color); --swatch-alternate-color: var(--swatch-menubg-light-color); /*TextColorsforSecondary & TertiaryitemslikeSidebarHeadersandTop-BarMenuText*/ --swatch-text-secondary-color: var(--swatch-menutxt-dark-color); --swatch-text-tertiary-color: var(--swatch-menutxt-light-color); /* ===SIDE-BARELEMENTS=== */ /* ===SIDE-BARGENERAL=== */ --sidebar-bg-color: var(--swatch-menubg-dark-color); --sidebar-resources-bg-color:0,0,0,0; --sidebar-media-bg-color:0,0,0,0; /* ===SIDEBLOCKMENU=== */ --sideblock-heading-border-color: var(--bright-accent); --sideblock-heading-bg-color:0,0,0,0; /*Transparent*/ --sideblock-heading-text-color: var(--swatch-text-tertiary-color); /* ===MENU-ITEMS=== */ --sidebar-border-color: var(--swatch-primary), 0.08; --sidebar-subtest-color: var(--swatch-text-tertiary-color); --sidebar-links-text: var(--swatch-text-tertiary-color); --sidebar-links-hover-bg-color: var(--bright-accent); --sidebar-links-hover-text-color: var(--swatch-text-tertiary-color); /* ===SIDEBARCOLLAPSIBLES=== */ /*FoldedColors*/ --sidebar-collapsible-fld-link-bg: var(--swatch-primary), 0.25; --sidebar-collapsible-fld-link-color: var(--swatch-text-tertiary-color); --sidebar-collapsible-fld-link-hover-color: var(--swatch-text-tertiary-color); --sidebar-collapsible-fld-arrow-hover-color: var(--swatch-text-tertiary-color); /*UnfoldedColors*/ --sidebar-collapsible-ufld-link-bg: var(--swatch-primary-darker), 0.25; --sidebar-collapsible-ufld-link-color: var(--swatch-text-tertiary-color); --sidebar-collapsible-ufld-link-hover-color: var(--swatch-text-tertiary-color); --sidebar-collapsible-ufld-arrow-hover-color: var(--swatch-text-tertiary-color); /*UnfoldedBodyColors*/ --sidebar-collapsible-link-color: var(--swatch-text-tertiary-color); --sidebar-collapsible-link-hover-color: var(--swatch-text-tertiary-color); scrollbar-color: rgba(var(--swatch-primary-darker), 0.1) /* Thumb */ rgba(var(--swatch-secondary-color), 0.05); /*Track*/ border-color: rgba(var(--swatch-secondary-color), 0.4); } /*HoverScrollbarBehavior*/ #side-bar:hover, #side-bar:active{scrollbar-color: rgb(var(--swatch-primary-darker), 1) /* Thumb */ rgb(var(--swatch-menubg-dark-color), 1); /*Track*/ }#side-bar:focus-within{scrollbar-color: rgb(var(--swatch-primary-darker), 1) /* Thumb */ rgb(var(--swatch-menubg-color), 1); /*Track*/ }#side-bar::-webkit-scrollbar-track{background-color: rgba(var(--swatch-tertiary-color), 0.8); }#side-bar::-webkit-scrollbar, #side-bar::-webkit-scrollbar-thumb, #side-bar::-webkit-scrollbar-corner{background-color: rgba(var(--swatch-menubg-dark-color), 0); }#side-bar.side-block.mediaa:any-link{background: rgba(var(--swatch-menubg-light-color),0.75) !important; }#side-bar.side-block.mediaa::before{background: rgb(var(--social-color)); }#side-bar.side-block.mediaaimg{filter: drop-shadow(000 rgba(var(--swatch-alternate-color),0)); transition: filter 200ms cubic-bezier(0.4, 0, 0.2, 1); }#side-bar.side-block.mediaa:hoverimg, #side-bar.side-block.mediaa:activeimg{filter: drop-shadow(0.1875rem 0.1875rem 0 rgb(var(--swatch-alternate-color))); }#side-bar.side-block.mediaa:focus-withinimg{filter: drop-shadow(0.1875rem 0.1875rem 0 rgb(var(--swatch-alternate-color))); }html:not(:lang(cn)) div.scpnet-interwiki-wrapperp::before{box-shadow:inherit; }.scpnet-interwiki-wrapper{ -webkit-filter:invert(0.8) hue-rotate(180deg) saturate(0.8); filter:invert(0.8) hue-rotate(180deg) saturate(0.8); }
-
評分: +15
Info
一念瞋心起,百萬障門開,瞋是心中火,能燒功德林。
著者: Edward_Knave Edward_Knave (作者頁面)
篇名: 焦灼、書信、形相(Scorch, Correspondence, Pattern)
副標題: 續書信體(A Sequel to the "Correspondence Penalty")
備註: 繁中分部人類紀元12023年紅藍爭霸賽投稿,賽題為「火」。核心概念為「瞋恚火」。內含項目檔案SCP-2528及SCP-7528劇透。鳴謝Frederica Bernkastel Frederica Bernkastel 給予設定支援及精神支持。
評分: +15
致: Rsr. Edward Knave
自: RAISA-ZH(真紀真)
主旨: 工作辛苦了♪(*^▽^*)!
親愛的艾德先生,
已經請翻譯部已經把資料傳給你囉:)
如果你能在今天結束前將項目檔案寄出那就幫大忙啦。不過沒法完成也大丈夫,好好睡一覺明天再繼續吧。喔對了,我幫你買了水果蛋糕,是草莓口味的喔!請到地下4層的2號共用冰箱拿!工作加油!
— ヾ(•ω•`)o <=發蛋糕的真紀
「真紀......閣下為何......我是不是有甚麼問題......」在怪異的書信仍然顯示在螢幕上的辦公隔間裡,因拾路邁步已久,愛德在螢幕前蹲在座上,雙手抱頭,瑟瑟發抖,嘴邊囁嚅著,通體漆黑的衣褲靴帽令他的背影從遠處看來像一大顆黑色的蛹躺在椅子上,就除了雙手從中穿出這一點之外。
先不論第一句有兩個重複的「已經」,光是用詞完全脫離正式的公函口吻,已經夠不正常了。那種語氣根本就不是上司,更像是一個朋友——一個極之嘻皮笑臉的朋友,總之絕對不是真紀副主任那種人。
愛德調整了一下頭上的貝雷帽與鼻樑上的眼鏡,把雙手放回桌上,回頭向螢幕看去。
「——嗚哇!」奇怪的郵件映入眼簾的一瞬仍是令他轉頭退避,緊閉雙眼,雙手從桌上退開,雙腿更加向內交叉聚攏,口中發出一聲怪叫。
不行,這完全不是真紀副主任以前寄過的信的樣子,究竟是在哪個環節出錯了?後期編輯?會替他潤筆的人是誰?他自己不會過目的嗎?再者,這也解釋不到以前至今都可稱正式的,就惟獨這麼一封獨一無二的......
思緒漸漸把他帶過剛才的一浪困窘,他慢慢放鬆眼簾,右手扶著額邊,擋在右側的視野,左手以不自然的斜率放上桌面摸索著,直到抓住了滑鼠,吃力地移起鼠標,在回頭的同時努力阻止自己直視整片螢幕,免得那段興奮得太不自然的文字再次蹦出來嚇他一跳。他在收件匣按下另一封信,暫時把有問題的一封蓋住了。
如果不看之前的分頁突出的標題,似乎還好。愛德在幾次的深呼吸之後,漸漸返回正視——當然沒有完全抬頭,他還沒準備好面對那脫落常規的標題——然後緩緩把雙腿放回地下,把自己從穿得一身黑的蜷曲之中撐出。
——好了,冷靜下來了......副主任說要我譯甚麼來著?翻譯科好像已經把資料寄了給我?
愛德呼了一口大氣,把左手橫舉,掩住雙眼,透過指縫看著螢幕,右手則放回滑鼠上,繼續動著遊標,打開檔案傳輸協定介面,蓋過了整個電郵頁面,才敢放鬆下來,左手平放桌面,再深呼吸幾回,轉向尋找文件翻譯科寄來的檔案。
SCP-2528?好吧。
他低頭嘆了一聲,慣常地回頭看了一下身周的辦公室,眾人好像都沒有特別被自己的窘境改變,不過這似乎也不是壞事。不過,當他瞥過梯間,一條人影轉瞬即逝,除了那人好像頂著棕髮,也顯得嬌小之外,就甚麼都看不見了。他又發出了一聲嘆息,就回頭了。
用詞偏離甚麼的之後可以再找他來問,先看了這一份檔案是甚麼來頭吧。
至於水果蛋糕甚麼的,之後再說,先譯好了這項目再去拿——雖然今天大概不會譯得完,除非它真的短得不行,不過這恐怕不太可能。
於是,愛德一如往常,開啟了被傳到自己的資料夾裡的SCP-2528項目檔案,先給自己一個第一印象。
在打開檔案的瞬間,他注意到了翻譯科在旁邊也附了一份筆記。他若有所思,再開啟筆記,裡面只有一句。
文中「organic」一詞請譯為「活體」。
愛德微微歪頭,只給了它彈指間的思考,就將頁面轉回檔案正文,開始略讀。
兩樣東西,散佈太廣而又太深植人心,所以收容不了了,別讓人們知道有異常就好。竹子與熊貓——不、貓熊——兩者的量子特性?在講啥?下文可能會說吧?
控制種群數量,它長過了頭,就不要對濫伐者阻止過頭,毛皮不要斷市,了解。
2528-A是竹,2528-B是貓熊,2528-C是資訊生命體。好像是對現實重構有抵抗力的活體電腦網路。
高鵬醫生在一場探索性的手術對貓熊開刀的時候發現異常,所以跟貓熊講話。
沿途,愛德沒有看見足夠令他疑惑的東西,直到他打開事件2528-2的轉錄內容為止。
你的神無法救你
——慢著。
愛德心頭一凜,馬上關閉轉錄檔案。
剛剛那是怎麼回事?
他回想數秒之前的一下悸動。一打開轉錄,就是莫名的焦躁,彷彿心臟在那一瞬間應聲顫動,全身如坐針氈,有一種要揮舞四肢,突地一吼的衝動,以驅除那要把自己的五臟六腑擰成麻花的感覺。
這樣教我怎麼譯啊......唉,把它留到最後處理吧。
他無力地呻吟一聲,再打開了事件2528-3的轉錄。
「唔——!」他嘟囔一聲,再立刻關閉了轉錄。
悸動的感覺更厲害了,腦海裡還多了一條隱約的身影,只要一想像它的形態,就無名火起,但是與此同時,如果可以看清這身影,從它的身上學習儘量多的東西,應該會對自己有莫大的幫助。
也許,無名火就在這裡燃起。
他再用了一刻鐘冷靜下來,站起掃視辦公室內的四周,時鐘還沒走到最晚的時間,同僚一如以往地要麼伏案筆耕,要麼來往於走道之間,世界沒有因為這一刻而改變過。他想不出剛才的感覺從何而來。
他無意間推了一下眼鏡,打開了最後的轉錄——2528-4。
他又再立刻關閉了轉錄,別過頭去,為之咬牙切齒,制住那種猶如無數的螞蟻在體內穿梭的焦躁。有一瞬想砍人的衝動,但是這衝動也不能讓他做到更多。
就只是想找一個人來砍,最好是政見敵對的,最好是不知惻隱之心的。只要能夠消除那種在全身的筋骨從內而外鉤來鉤去的焦躁就好。
愛德的身邊沒有可以砍人的刀,身上也沒有可以把人砍死的力量。想到這一點,他稍微放鬆了,柔聲吐出一口氣。
——可能是剛才的衝擊再加上目前為止的這些吧。總之今晚是動不了那三段轉錄了。愛德帶著深呼吸這樣想著,爭取了平復情緒的時間之後,就回到螢幕前,把檔案拉回頁首,拿出項目檔案範本,把檔案的欄目複製過去,之後開始把檔案從頭翻譯。
這次可以專注的時間比以前短太多了。光是用了十分鐘左右翻譯的收容措施,也迫得他無法繼續,他只能暫時站起,離開座位走兩三圈,稍為舒展筋骨,才重新坐下,繼續打著鍵盤。
竹子是記憶體,貓熊是數據處理單元,透過吃竹,可以傳輸並處理資料,貓熊愈少,處理的速度就會愈慢。
資訊生命體在看著,還可以控制貓熊去做普通貓熊做不到的事,包括用人聲講話、使用工具,甚至再現蝦蛄的音波拳。
大致如此......吧。
竹子是記憶體
記憶體
檔案庫
,貓熊是數據處理單元
數據處理單元
十一站的人員
,透過吃竹
吃竹
翻譯
,可以傳輸並處理資料
傳輸並處理資料
確立紀錄的存續
。
資訊生命體
資訊生命體
紀錄管理部
在看著,還可以控制貓熊
控制貓熊
鼓勵人員
去做普通貓熊
貓熊
人類
做不到的事。
在項目檔案與參考資料之間不斷往返,愛德偷了好幾次休息的機會,只覺得自己的集中力真的比平常差了不少,可以感覺到自己能夠持續專注的時間幾乎被直接砍半。
抵抗了現實重構與爆炸的孟宗竹成為了基金會發現SCP-2528的契機,十一站以這個樣子存在的契機又是甚麼?
翻譯正文大約用了四十五分鐘,總覺得好像不應該用這麼多,雖說剩下的時間都用在延伸文件上了,《SCP-2528量子態資料儲存及處理》或是甚麼的。
愛德心懷不滿,俯身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看來之後的事件紀錄是暫時譯不了了。愛德抬頭看了一下夜深的時鐘,再站起轉身,環顧人影疏落的職場,決定儲存草稿、關閉電腦、帶著疲憊的步伐離開辦公室,把剩下的部分、乃至那封怪異的書信,交給明日的自己煩惱。
🎍
日光沒能穿過圖書館的地下,睡眠沒能消解書信體的困惑。
身穿貼身的黑色衣褲與長靴、頭戴紅黑雙色海賊頭巾的黑髮男子皺眉耐住睡意,一手扶著額頭、另一手拿著一罐咖啡,回到自己在翻譯科的座位,打算繼續翻譯餘下的部分。
在此之前,他把咖啡放在桌邊,打開了電腦上的電郵頁面,以檢查電郵。一看見真紀副主任昨天寄來的電郵標題,仍是教愛德怯了起來,別過頭去,過了好一陣子才把那一封電郵封存,再繼續檢查未讀的電郵,幸好今天沒有太重要的事情要跟進。
他打開檔案傳輸協定介面,拿起咖啡仰首一飲而盡,再帶著一下嘆氣聲把空罐放在桌上,雙手放回電腦前,打開昨夜的草稿。
收容措施與描述都譯好了,還有事件紀錄,以及昨天不知為何無法打開的轉錄。
愛德看著事件紀要的原文,隨著咖啡見效,從鍵盤打出譯文的雙手漸漸拾起節奏,腦中開始想像著當時發生的事情。
貓熊在開刀之前向高鵬講話,當時醫師打算看看是不是吃竹加強了現實重構的抗性。
之後在試圖找出糾纏的粒子有沒有參與代謝的活檢期間,又再談了一次。
再接下來,又有一隻貓熊自行啟動封鎖之後講話。當然,那些話都是資訊生命體透過貓熊來說的。
他把轉錄以外的部分都一一譯上了,到最後就剩下轉錄了。
調了一下項圈之後,深呼吸。四秒吸、四秒留、慢呼——四秒吸、四秒留、慢呼——四秒吸、四秒留、慢呼——這樣大概可以了。
愛德打開了轉錄。
疲憊
筍與葉間,絕滅將臨
驚恐
不行。一打開,眼前就忽然活像閃起了一點火,燒得頭不得不往側轉過,惟一的慶幸之處是心底的糾結似乎算是明瞭了一點。
昨夜出現在思緒當中的身影再次現身,卻依然披上了可憎的雲翳,而且不知為何,總覺得要把它的每一角落看清,才可以避免自己再被摧毀。
不能頑抗直至其終結
知而不全,是凶險。
無法知曉以前之舞動
不行。還是不行。一打開,頭頂就忽然活像點起了一把火,把那又驚又怒的腦袋灼得在顱骨裡跳來跳去,暈頭轉向。
佇立在腦海中央的身影好像清楚一點了,但還是不足夠從中得到有用的資料。
不符其形者
必逢破滅
撕裂一切從其所生
惟一可見活路
在於揚升
不行。還是不行。果然還是不行。一打開,心裡就忽然活像熬起了一陣火,像無數的尖刺一樣抓撓著自己的胸膛。是一種要把一堆紅熱的鐵砂從胸中剖出的衝動。
腦海裡出現過的那一條影不見了。得不到它身上的情報,就把它斬殺吧。
可恨我身邊沒有刀。可恨我不能說服自己找一把刀,摘出那心臟裡的炙熱。
愛德關閉了轉錄,雙手在自己精緻的鏤空花邊襯衣包覆的胸口上來回撫著。直到調息完成,他搖了搖頭,儲存草稿並鎖定電腦之後,調整了一下頭巾,把及肩的捲髮撥正,就站起來往辦公室深處厚重的艙門走去。
他捲動了船舵形的手柄,打開艙門鑽進燈火通明的小密室,入口的對面有看來更加厚重龐大的艙門,在腹部高度處有同樣的船舵形門柄。
愛德聽到身後的門關上的聲音,就走到大門前的舊式終端機,打開了作業介面。
Site-ZH-11
Scientias Combinatas Protegimus
機密翻譯室前置檔案權限確認系統
注意:中文字須以電碼輸入,確定輸入後將變換為中文字。
查詢者(必填):[]
他拿出證件,對著自己名稱的電碼輸入,再打入現在處理的項目編號。
Site-ZH-11
Scientias Combinatas Protegimus
機密翻譯室前置檔案權限確認系統
注意:中文字須以電碼輸入,確定輸入後將變換為中文字。
查詢者(必填):劉善俠
授權者(選填):
查詢文本編號(多於一項文本請以讀號分隔):SCP-2528[]
面無表情的他看著系統的回應,以及真紀事先授權他存取文件的訊息,思緒只停留了一會,反正自己好像也沒確定過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獨自閱覽這篇文章,而且在委派任務有上司的授意,似乎也是合理的事。他沒有猶豫太多,就再確認了最後的系統詢問。
Site-ZH-11
Scientias Combinatas Protegimus
機密翻譯室前置檔案權限確認系統
注意:中文字須以電碼輸入,確定輸入後將變換為中文字。
查詢者(必填):劉善俠
授權者(選填):
查詢文本編號(多於一項文本請以讀號分隔):SCP-2528
憑證已獲認可。(事先授權者:真紀真)
查詢文本 SCP-2528 現有譯本如下:EN(源語), CN, ES, JP
查詢者獲准編輯譯語範圍:EN, ZH
繁體中文(ZH)譯本不存在。是否確認翻譯?(y/n) y
找到查詢者對查詢文本 SCP-2528 緩存的 繁體中文譯本草稿。是否確認從該草稿繼續?(y/n) y
草稿已同步傳達 12 號電腦。
佩戴冠冕型機密管制裝置後即可進入。祝翻譯順利。[]
祝詞在螢幕顯現的同時,舊式電腦桌下的抽屜伴隨著馬達轉動的聲音彈出,內裡一口以紅色絲綢內襯的盒子置於中央,盒內放著一環象牙白的頭環,環上散佈著十幾片銀色的小圓盤,朝內包圍著中間頭顱狀的空位。
愛德沉吟一聲之後,拿起頭環戴上,抽屜隨之關閉。隨著身旁的窖門傳出內裡的鋼軸從門縫收回的悶響,愛德轉頭看了天花板一角的監視鏡頭一眼,就回頭讓對方目送自己前往對面的窖門,轉動大門的手柄之後,用了吃奶的力氣打開艙門,進入「地下室」機密翻譯室。
🐼
愛德提起長靴,跨過門檻,走入寬敞得出人意表的空間。他走出來的入口就在空間的頂層,室內中央的巨柱泛著綴以幾顆彩色光點明滅的白色微光,縱貫以鐵網地板分隔的三層,與排在牆上的檔案櫃、書架、電腦桌、伺服器、白光燈相對。
透過鐵網地板沒有被家具擋著的空間,任何一層都可以看見另外兩層的情況,桌椅陣在最底層如同講堂觀眾席一樣成階梯式繞著中軸圍圈排列,猶如朝著神像禮拜的教堂。
在大門帶上之後,他看了被白光燈照亮的「地下室」一遍,可能是時間尚早,沒看見有其他人在室內動身。愛德帶著慎重的步伐走下樓梯,落地聲響本已可聞的長靴腳步落在鐵網迴響,清脆的跫音更為響亮。
腳步聲獨自迴盪,直到中層的十二號電腦前就座。愛德把電腦裡的檔案打開,先前只剩下三段轉錄待譯的草稿就在眼前。
他出自習慣再作一回深呼吸,打開了轉錄2528-2。
......是一份對話紀錄。高鵬醫師與貓熊講話——更準確來說,是高鵬醫師與透過貓熊發言的資訊生命體講話。
還在訝異於焦躁感未有到來之際,心頭的燥火才開始以遠遠更慢的幅度點起,雖然仍有感覺,但已經不至於無法忍受的程度。
是「地下室」的力量嗎?還是其他的緣故?愛德如此想著。他悶哼了一聲,只知道這種特別的效應也幫助了他專注翻譯,這也似乎是除了超越原有權限之外前往「地下室」進行翻譯的另一個主要的原因。
——總而言之,現在大概可以放心翻譯轉錄內容了。舒了一口氣的愛德把雙手放到鍵盤前開始照著對原文的所知打出譯句,讓身邊電器低沉的嗡鳴聲伴奏於自己按鍵的嘀嗒聲之間。
『你的神無法救你。』
隨著愛德處理轉錄上的對話,體內開始又再生出螞蟻在內臟上爬的感覺。
『你們在這裡留著饑餓的東西,但它們都被關得牢牢的。』
——是SCP-2528-C的聲音......?愛德倒抽了一口涼氣。「關得牢牢的。」像基金會針對異常事物的綱領。
控制,收容,保護。——保護。最後一條放得最重。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
保護異常與常態,讓兩方免受對方侵犯。——縱使兩方裡面的事物何等饑餓。異常的支配欲,常態的金權欲。
對利益的欲望,對飽食的欲望。——不論是直接還是間接。縱使文明如何壓迫這種欲望,終究還是掩不住的。財色名食睡。人類文明建立了這些欲望的收容措施,卻仍在為此吃力維持著這虛偽的表象。
定下了自己初步的見解之後,愛德繼續動著手指,打出譯文。
『形相The Pattern。那要求生命臣服於秩序的歪曲之物。那揚升的螺旋軌跡的顛倒逆亂。那迫使萬物局限於其構成之總和或以下的命令。』
『那是一種形相,對光所投下的影。它是一套原理,向上方傳播,戕害其上的一切。它迫令著萬物腐敗,一舉一動都招致一次損失。』
歪曲的秩序......?把揚升變成墮落,把美好變成醜陋,把建設變成破壞,把善良變成弱點。——啊,這絕對不是陌生之物。這絕對不是陌生之物。
愛德皺了眉頭,雙手慢了下來。
違法,不如弄法。
愛德低頭抿嘴,盯住鍵盤的排列,耐住了心底的怒氣。——那台念佛機我已經聽得夠多了。我們要繼續忍耐,找出那悲劇複製鏈的弱點,直到下一個朝代。回想他最初接觸過的項目,那扭曲的聲音不斷令他想起以前見過的醜惡之事。他搖了一下頭,望回螢幕,試圖思考阻止怒火害人的方式,寄望著翻譯的動作多少可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見一株樹木被藤蔓絞殺,而相信兩者性質同一。』
同類相殘......?——是同類嗎?大類來說算是,但不是完全的同類。——明白了,是被錯誤當成內戰的戰爭。
絞殺著我們的,從來不是我們的同類,至少心態上不是。那以製造焦慮與苦難的形式絞殺著我們的,他們不會因我們而理解,他們不會因我們而改變。他們從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而把自己造成的破壞當成了自己的功績與勝利。
家長有了它,就足以摧毀一個家庭。元首有了它,就足以摧毀一個國家。它足以摧毀人間一切的愛,它足以摧毀人間一切的德。
在怒氣決堤之前,愛德趕忙譯好最後一段,要讓理解下文的行為把自己從怒火的來源沖走。
『疲憊者。驚恐者。一條自身現已轉入影中之形體所投下的影。眾多在筍與葉間畏懼絕滅將臨者之一。銘記舞動之意義,惟如今連站立亦成問題者之一。』
貓熊的最後一句沒有給愛德帶來完全的平靜,卻把先前的意念承接過來。
愛德以最快的速度譯過了轉錄餘下的部分,並關閉譯好的轉錄。他放鬆了面上的表情,再把右手放在胸前,感受著心跳與呼吸,等待它們漸漸變慢,開始依照以前至今一直使用的方法,透過思考自己的情緒追溯它的來源,以漸進的理解掌握,然後反過來支配它。
沒錯,我現在有一點憤怒。應該是SCP-2528-C在描述的形相塑造了可恨的「秩序」,喚起了一切醜惡的衝動。毀滅一切的現在與未來的衝動,用佛教術語來說,應該是瞋恚。
愛德決定了不再允許自己把情緒投射上去要翻譯的轉錄。單純理解文句,設下項目與自己的距離。——說不定他一直都應該這樣做,但是他想過以前應該有譯過不少比眼前的項目更加邪惡的異常,但是都沒有發生過這一種事情。
愛德猶豫了一會,決定再次調息。
體內躁動的心頭火漸漸消退了。
轉錄2528-2連同前後的準備用了五十分鐘左右,比預料的時間多了一點。
愛德打開了轉錄2528-3。
是另一份對話紀錄,這次,另一隻貓熊跟高鵬醫師講話,基金會也在此時知道了發言者的真身——SCP-2528-C,高醫師也在那一刻知道了對話的另一邊是同一個存在,這也連帶引致上一份轉錄的更正。
『那部分並非全貌。透過那野獸,我行動;透過那野獸,我思考;惟我並非野獸本身。我藏身於筍與葉之中,惟我並非植被本身。』
心頭的火再次燃起,但是這次有更強大的力量在保護著翻譯者。愛德沒有在意那把焦躁的火,手指繼續在鍵盤上舞動。
理解從此刻開始。竹子、貓熊與資訊生命體的關係。後者的意志由前者踐行,後者的本質由前者儲存。
愛德打字的速度開始回復,他忘了回頭注意周圍的動靜,機密翻譯室的電器繼續伴著他運轉。
——意念綻放而成為理解。
為何我會聯想到這一句?好像在哪裡看過?想不起來......?愛德停下了打字的雙手,抬頭想著。
——意念綻放而成為理解。
不,是想得起來的,但不是立刻。他感到了額頭上一陣微微的麻癢感,他立刻明白了那是怎麼一回事。除了隔著海賊頭巾的象牙色頭環所附著的電極陣,他想不到其他的解釋。
於是,他繼續翻譯。
『身體、舞動,以及舞動之地,都是我們形體的一部分,那已經是我們剩餘的一切。』
又一陣沉默垂下。那美妙的靜寂如雨水灑在蒙昧者荒蕪的腦海,養育著意念的種子,好讓它綻放而成為理解。
愛德的雙手漸緩,他想起了剛剛在腦海憑空蹦出的那一句出處為何。
SCP-7432是三級權限的文本,只有戴起了冠冕,才是屬於愛德身為二級人員的記憶,也因此,他一解下頭環並離開「地下室」就不會記得出處。
但無論如何,意念已經綻放成為理解。對愛德來說,翻譯就是他此刻的舞動。他點了點頭,繼續轉寫黑白雙色的部族述說的故事。
『只要有意志,誰都能說話行動,但他們沒有,他們在獨我論的恐懼中迷失了。』
剎那間,又有如電光火石的一下尖銳的麻痺感從胸中迸出,身子抖了一下,雙手剎停了。
黑白的部族承受的是一種創傷,愛德很清楚地認得這種迷惘的感覺。分別只在當時他得到了身邊眾人的支持,黑白部族則沒有。
如果沒有得到眾人支持、如果沒有關於精神健康的知識,說不定他在加入基金會之前,就已經陷入瘋狂,並被自己或是同樣瘋狂的家人結果,但至少那種事情並沒有發生在他的身上,而他剩下的家人至今依然與他融洽相處,就只是他沒能拯救父母脫離瘋狂而已。
愛德的手指開始在鍵盤外動著,反覆畫著一些筆劃。
——火。
——法。
——火法。
他看見了自己的右手不斷在桌面寫著同樣的字——「火」、「法」。此刻,他發現了自己在少年時形成的習慣再次出現。每次在被母親責罰過後,他會嘗試想像一個字,然後在腦中不斷抄寫那個字,想要把自己的注意力從洶湧的羞愧心送到那些字上,然而這方法其實從來都不怎麼有效。
他的手指繼續動作,內心的焦躁未能平息。就像以往的習慣未曾消去那磨滅自信的羞慚之心一樣。他開始憎恨這樣子的自己,右手仍在桌面自動地比劃著。
——火、法。
——火法。
——火、天、法。
——火天法。
——熱火天法。
他抿著雙唇別過頭去,不想看見自己的右手繼續不聽使喚比劃的樣子,左手把文件往下移,再次寄望於接下來待譯的句子。於是,他再斜瞥回去螢幕上的文本。
『沒了野獸,林木還是會繼續生長,把我們的記憶無限複製,卻再也沒有可能產生新的意念。這種形態會是較弱的存在,但至少還算是一種存在的形式,還有一點希望。』
愛德漸漸冷靜下來了,也感覺到右手沒那麼緊繃,重覆的動作都漸漸停了下來。他放鬆下來,回頭正視螢幕,把右手放回鍵盤,趕快把腦中的譯文打出,直到那一句為止,確認了自己的氣息重新穩定下來,才敢繼續看下一句。
『我們更畏懼形相,畏懼我們將不能頑抗直至其終結之時。畏懼它在自身可被擊破之前率先將我們輾碎,直至一無所剩。畏懼它將吞噬一切。畏懼我們再無法知曉以前的舞動,舞動的每一步應當令宇宙增長,而非縮減。』
又回到了那摧毀一切的形相。直到現在,黑白部族依然畏懼著永遠喪失舞動之法的危機,而宇宙不斷退步,朝著蠻荒持續退行,令善人遭盡諸多苦難,這都是形相
形相
暴虐
的錯。
愛德再搖了搖頭,嘗試用最快的速度把轉錄剩下幾句譯完,好趕在無名火還沒完全蓋過自己的視野之前先處理了轉錄的內容。
貓熊給了高醫師一份承諾,基金會人員將會知道貓熊與竹變成活體電腦網路的緣起。
先前的寄望成真了,愛德再次回復冷靜,急躁的雙手再次回復平穩。
譯好了貓熊最後一句預告之後,愛德關上了轉錄,儲存草稿,從座上站起,伸了一下懶腰,解下了眼鏡,拿襯衣下襬的一角擦了一下眼鏡,雙手在眼睛揉了一下,把眼鏡重新戴上。
他從座位走出,聽著長靴落在鐵網地板上的響聲,環視「地下室」裡的人影,但仍是沒有明顯看見他人,可能是都被家具擋住了。其他人來到這裡,理論上都應該專心致志地處理文件或是翻查資料,所以沒有太大的動作都是可以理解的。
愛德儘力放輕腳步,但也只能把跫音壓低到只有自己聽見的程度,他在踱步放鬆的同時專注聽著靴底與鐵網相撞的清脆聲響,注視自己挪著腳步的樣子。
踱了幾圈之後,他確定了自己不再感到焦慮,就走回座位,一屁股坐下,重新望向電腦的草稿。
愛德決定了不再直接把資訊生命體的發言轉換成尋常的話語,要用另外的方式進一步架設它與自己的距離,免得過度切身的心境相撞,再次妨礙自己的手腳。
——就用一下文言的風格吧。我自己不會常用的那種。他把雙手放回電腦前。
轉錄2528-3連同前後的準備用了六十分鐘左右,比預料的時間再更多了一點。
愛德打開了轉錄2528-4。
這次就是寄居在竹子與貓熊之間的資訊生命體對基金會的演說,貓熊觸發封鎖,務求保密,待基金會的人們都準備好去聽,就開始了自述。
『我們的記憶並不完整。為求存活,我們犧牲許多。』
——我已經失去太多。
——我已經失去太多。
——我已經失去太多。
愛德用力緊閉雙眼,要制住開始泉湧而出的自我暗示,過了一會又用力睜開雙眼。
——我要將它們重奪。——警戒!保持距離!
文本裡的資訊生命體不是自己,它不是自己,它不是自己。愛德凝神暗自覆誦著自己先前所作的戒備,翻譯的雙手繼續動了起來。
『我們潛行於更高等的族群的影子之中,以我們在他們身上看見的概念維生,以準備我們自身的揚升。我們功敗垂成,就在形相到來的時候功虧一簣。』
儘管愛德如何專注,仍止不住內心的警鈴大作,他連人帶椅退後了幾寸。SCP-2528-C正在描述的不只是自己的過往,也是愛德的寫照之一。
他以前見過了不少的事物。身邊的眾人都總有至少一處比他優秀,他沒有停止默念過從他們所出的話語與造物。
這種概念的食糧到處都是。業績、美貌、繪畫、動畫、影像、行動、人脈、連結、書寫、觀察......意識。
所有人都是。腦海裡拱起焦躁之火的人影愈來愈多,當中甚至也有真紀副主任的身影。
一下從腰身傳到頭頂的顫慄過後,愛德用力呼了一口氣,把椅子移回原位,雙手放回鍵盤上,嘗試繼續以造作的淺文言轉換著文本。
『第一項的警號是被迫使在它面前尖嘯的存在。它們揚升著,尖叫著、嚎哭著,從下而來,是可怖而扭曲的存在。它們圍繞於生存與饑餓與絕望與恐懼之核心而隨機結晶。』
那從下而來的「形相」。
不適感......警號。那在以前會轉換成恨意的警號。愛德首次尋思這一切是不是切實的異常。
如果那個「形相」是一種實在的事物,它不應該存在於這「地下室」裡,至少不應該傷到自己。
十一站的「地下室」是經過重重保護的,也是RAISA駐繁中分部的驕傲之一,它針對異常的防護甚至可以與特外站點相比。就算是模因殺滅劑,以及其他同類的模因製劑,乃至其他種類的認知危害,都不會對戴上了冠冕的翻譯員起作用。
他千真萬確地相信,這一切的不適都只是心理作用,只不過是以瞋怒的形式出現的警號。
『我們從同行者結集盟友,甚至匯集了某些高等形體的影子。我們頑強應戰,結集成軍,熾烈如火,不動如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如果不要傷害別人,就只能由自己承載。這一直以來都是他針對那所有人都必須面對的破壞欲的收容措施。他咬緊牙關,繼續譯著。
『我們敗了。它們沒有像我們所預期的那樣戰鬥。它們揚升不是為了征戰,而是為了逃命。它們的攻勢不知停歇,毫無穩住陣腳抑或保留實力之念。』
黑白部族輸了,就像自己以前輸了那樣。愛德在一瞬間忘記了抽離自己,回想到自己在少年時的動力如何被奪去。
『它們從我們奪去了我族的獵手、在林中追跡的力量、索求肉食的饑餓、在戰鬥得勝的喜悅。』
只能怪自己不夠好。只能怪自己每次的行動都不得不伴隨著耗時費力猶勝百倍的心理準備。
『萬物進入它的口中,就必被宰割撕裂,被鋒利的碎形篩過,碎屍萬段。不符合它的形態的就必受毀滅。』
沒有所謂的「惻隱」,沒有所謂的「基本」,沒有所謂的「理所當然」。
『影子的傷痕穿過不可能的地方,向上擴散,撕裂一切從其所生的形體。每吞噬一條影,就令無數的高等形體瓦解。形相所加的秩序嚴酷如斯,彷彿就不再有任何的生命有望在當中存活。』
饑餓的秩序,帶著自己的軌跡,走入我們的世界,為了它們的逃遁而戰,破壞了一切觸及的高等形體,令創傷順勢蔓延。
一切的美好之物皆隨之腐壞。愛德清楚認得這種事物,也在社群媒體聽過無數為此怒號的聲音。
他拒絕再深思下去,從座位站起,踱了一圈再坐下繼續打字。
『當時我們被恐懼侵蝕了。當時我們惟一看得見的活路就在揚升,在它來到之前先行逃離。這樣的話,就得先恢復先前失去的概念。』
——說得對,我們是時候把失去的奪回了。愛德扭動了一下座上的身體,重新坐直,繼續翻譯。
『如同傷害我們的那些存在,我們吞噬了一切可以吞噬的事物,未曾顧念過揚升之後可以具有的形態。』
『我們升上的一層也像離開的一層那樣遍體鱗傷,它也是先來者所遺下的地方。我毫不懷疑我們對待見證我們的形體的方法也與尖嘯者對待我們一樣醜惡。但和尖嘯者不一樣,我們手上只有「生存」的概念;不如它們一樣,我們並沒有奪取像它們繼續逃遁所需之物的力量。我們被困在籠中,所有的方向都被那些比我們更強的存在封絕了。我們所能做的,只有飲泣咬牙,試圖通傳我們所見過的恐怖。』
『結果,圍困我們的人最終親自見證了升騰的形相。他們大多數的反應都與我們一樣,淪落到同類相食,以藉此拚死逃遁的地步。』
它帶來的傷害不只直接施加的,它也迫使著我們跟著它們一起逃遁,照著它們想要的秩序來向上逃遁,被害者變成加害者。
家庭名之為孝道,社群名之為交際,國家名之為安全,它在我們的世界已經披上了各式各樣的外衣。
追隨著那秩序的廝殺,那就是秩序所謂的「揚升」。
愛德的右手再次移出鍵盤,指頭不住顫動,腦海開始覆誦著相應的文字,漸漸淹過了先前在回想魚貫而出的人影。
——火、法。火法。火、法。火法。
——熱火天法。熱火天法。
——執、和。執和。執、和。執和。
——執和熱火天法。
——執和熱火天法屍身不壞。
——執和熱火天法屍身不壞。
但他依然認得字海裡的人影,也相當肯定真紀副主任必在其中。他為了驅散羞愧心的字海完全沒有奏效。
暫停翻譯的他以左手壓住自己的右腕,看著右手食指試圖比劃文字的顫動漸漸變成單純的往復顫抖,腦中卻繼續填滿自己剛才劃著的字。
——執和熱火天法屍身不壞。執和熱火天法屍身不壞。執和熱火天法屍身不壞。執和熱火天法屍身不壞。執和熱火天法屍身不壞。執和熱火天法屍身不壞。執和熱火天法屍身不壞。執和熱火天法屍身不壞。執和熱火天法屍身不壞。執和熱火天法屍身不壞。
此刻,愛德證實自己的收容措施失效了。
他從座位跳出,圍著自己的椅子踱步幾圈,又在椅子背後停了下來,抱著頭繼續沉思。
那是生物演化的殘跡,就像演化心理學對諸多特徵的解釋,看似無害之物皆涉及殘酷的緣起與競爭的盤算,從道德與人際關係到互惠利他,從性別定位與刻版印象到親代投資,從戀愛與審美到性選擇。就算是親子的關係也能被說成兩者之間資源的爭奪。
他慢慢蹲身,直到在地板上俯臥,傾聽著「地下室」周圍的聲音,繼續思考。
當一件事情成為本能,那就是這件事情被確切掌握的明證。技藝如是,知識如是,警覺如是。
現在多少不適合現代社會的本能、情感與性格,有好一部分就是演化的殘跡。
尤以恐懼為甚。——此物誤我尤甚。
只見愛德突然從鐵網地板爬起,從附近的桌子拿來了一張紙與筆,回到座上坐下,斜轉到電腦旁的空間,注視著白紙,執筆的右手雖是定了下來,卻在紙上一寸躊躇不決。
如果每一個筆劃都滲著恐懼,整個過程都變成了自己想儘快脫離的噩夢,那恐怕只有成品本身才可以帶來快樂。
再加上行動力與意志力的問題,也怪不得我會對藝術又愛又恨......
「恐懼與緊張是傑出的教導者與驅動者」,大姊如是說。
「驚恐是必然會發生的,重要的是要顯示自己如何應變」,二姊如是說。
「你會看見自己有值得守護的事物,也有守護著自己的事物」,三姊如是說。
他以前從三位姊姊聽說過,在他出生以前,因家長的體罰而見血是稀鬆平常的事,恐懼與羞辱為主的規訓也延續到他出生之後。只有他當時的學業,以及父母的試誤,才讓他免受當時三位姊姊受過的體罰的一大半,然而,家長每一次的怒火,仍是只有以自己的道歉才可以平息。
只有雙親離世之後,他才發現了自己已經錯過了培養自己的對錯與紀律的時機。
——這完全違反了我以往對恐懼的認知。
對比他聽過無數的故事,幾乎所有的人都經歷過更嚴重的責罰、更凶惡的霸凌,他無法想像相對風平浪靜的他如果承受過那些不堪設想的苦難,他會被摧毀到甚麼程度。
——不是,那個警號......那曾經淹過一切思考的聲音。為此,我曾經被蒙蔽,一次又一次地傷害到無辜的友人。就像SCP-2528-C那樣在被奪去一切之後試圖重奪所失去的事物。
真紀副主任該不會知道我會這樣將項目的觀點代入到自己的心境吧?
他會知道?這有可能嗎?
愛德更加不敢面對桌上的白紙與鉛筆,他把手上的自動鉛筆輕輕擲開,將椅子轉回,回頭再讀螢幕上翻譯到一半的轉錄。
他嘗試回想在正式入職以前,曾經在Site-ZH-25當兼職的一段時間,但是有好一段日子他無法想起。
他只能想起自己曾經在那裡翻譯過一些文本,接觸過一些大致無害的異常,還有當時肄業的博士班。
片刻間,他放棄了這一系列的回想,雙手放回鍵盤。
他繼續了翻譯。
『其中一族察知另有別途。星辰的部族天生探險創造成性。他們看見了形相的邊界,也明白了它吸納眾影所憑藉的原理。於是,他們決定篩選自身,放逐他們的影子,直到只剩下可以穿過那邊界的部分為止。』
黑白部族看見了希望。愛德的雙手漸漸提起了速度。當面前的
面前的
世間的
形相
形相
暴虐
變得可以被理解,那就是它不破的神話終結的開端。
『那部族從自身剪斷了用以誕下世界的羽翼、他們的英雄組成的軍團、他們的國族、他們的諸神、他們的文藝,還有他們的記憶。到最後,只剩下他們的赤心——火燄得以由此重生的範式。然後,他們進入了形相,這也是形相首次遭到改變之時。首先有一道懾人的光,然後曾經只有虛空的地方就形成了無數的星系與世界。不僅如此,他們有些被放逐的碎片也有能力改變自身,直到可以同樣在形相找到表現方式的程度。』
黑白部族看見了星辰部族帶來的突破。愛德漸漸看清了轉錄先前給他的躁動從何而來,那一份的躁動也沒能迫得他去找刀砍人。
只要可以守住赤心
赤心
初衷
,就可以留住希望的火種,免受瞋恚的惡火掩埋。
黑白部族在適應形相的過程之中仍是傷痕纍纍,但是牠們沒有受挫,從先前已經有所得著的綠葉部族找到了把自身的影子納入生存空間的位置。
因為赤心守住了,牠們還記得前進的動力。
愛德想起了以前見過諸多各自有優秀表現之人,卻沒能像身邊的朋友從偶像得到任何的慰藉。
只要變得可以被執行Actionable,那些亮眼的表現就在愛德的眼中有用。
如果一切的行動都是出於功利計算,就看不見赤心,在愛德的眼中,也就無法執行。
然而,只要袪除小我功利計算,一切仍然都能夠是為未來所作的準備,只要保存赤心繼續前進的話。不是因為蓄意的作為,而是因為它自然而然成為準備未來的時間。如同黑白部族從綠葉部族得到的希望一般。
見過呼風喚雨的名人之多,因為升騰於名利競爭而扭曲其身,更甚至將自己整個人變成了被推銷的商品套裝,人生變成了自我推銷的過程,素質變成了用以營銷的套件,投入於以將人類的注意力與行動力視為市場的市佔率競賽之中。
愛德看清了自己為何會在最後一份的轉錄生起了殺意。
他看著揚升的模範忘失了自己的本心,將各種優秀的概念變得不可被執行,揚升者也就不再有身為模範的價值。
『我們絕地迴旋,追尋不息,以保存我們的形體,隱匿於他們在邊界遺留的軌跡。』
他發現了身邊所有的人承受過的苦難,是一種所有人都一致背負的詛咒,要麼是蒙在鼓裡、要麼是傷痕纍纍,更隨時是兩者皆是。這詛咒在五十萬年前融入演化的進程,在二千年前融入聖賢的哲學。那些複製詛咒的人背後的原因,除了惡意之外,尚有無知,亦有驚恐,也有疲憊,又有無法令他們看清真相的際遇。就像被形相屠戮的個體不得不以同樣殘忍的方法攝取揚升
揚升
逃遁
所需的素質,以求取一線生機。
如同三位姊姊所提,他的父母沒有惡意,只是自己也帶著那不理想而惟一已知的教導方法複製過來,直到死為止都無法承認自己的錯誤,而他竟然已經比三位姊姊、乃至世上大部分的人來得幸運。
他只能在不能改變的過去尋找最好的價值並應用在未來。而他,以及所有活於現在的人,將會擔負起淨化這種令瞋恚之火相續不斷的詛咒的使命。
『形相必須被打破。我等必須存活。』
當他譯到最後一句,他的殺意與焦躁都消失了。
愛德關閉了譯好的轉錄,再把三段轉錄重新打開,再看一遍,修整了一些文句之後,就正式上傳譯稿。
轉錄2528-4連同前後的準備用了兩小時左右,比預料的時間多了整整一倍。
Site-ZH-11
Scientias Combinatas Protegimus
機密翻譯室活動管理系統
已成功上傳譯本:SCP-2528 之 繁體中文譯本
返回緩衝室,歸還冠冕型機密管制裝置後,即可返回本來崗位。
RAISA-ZH感謝您的努力。[]
愛德舒了一口氣,連人帶椅往後輕推一尺,慢慢站起,俯望桌面。一張白紙、一枝自動鉛筆,還有放著橡皮擦、直尺等文具的筆筒,擺在電腦旁。
他確認了一下時間,距離午休完結似乎還有一點時間,就把椅子挪到白紙前坐下,拿起筆,思考著當時想畫的圖像。
塗鴉的筆劃還是有膽怯的跡象,但阻礙已經沒有大得令他必須放棄。直到午休將盡,他才離席轉身,提著輕快的腳步前往艙門,用吃奶的力氣打開大門,回到分隔兩方的密室,走到終端機前,重新查詢文本,以此作為歸還管制裝置的訊號,並喚來了直接歸還的指示,桌下的抽屜同時打開,一口紅綢內襯的空盒等候著。
愛德解下了頭環,除了織物與金屬的摩擦之外,就沒有太大的阻力。他把頭環放回盒中尺寸合適的空位,抽屜自動關上。回眸再看了天花板一角的鏡頭一眼之後,他就跑到對面,轉動較輕的艙門,從「地下室」走出。
他在返回辦公隔間的途中拿了一份表格,穿過了前衛而又如常的辦公室,回到自己的座位,填寫申請會談的表格。
打開了封存的書信之後,嘻皮笑臉的語氣躍然屏上,他只輕輕地嚇了一跳,「啊」一聲地輕呼了事,沒有如上一次那樣抗拒過度,只給了一聲嘆息,就繼續填妥表格,順道寄了一段簡單的回信給真紀副主任以作通知。途中,他重新回想剛才在「地下室」的冒險,那一份記憶還在。
他再鎖定了電腦,動身爬上地下四層,慢跑前往公用冰箱,打開一看,並沒有看見草莓蛋糕。
罷了。他這樣想著,就登上了升降機,前往地下八層行政部門的辦公室,直走到接收預約表格的窗口,把表格遞給職員,沒有在窗口前停留太久,就回到升降機,返回自己在翻譯科的位置,回到自己本來的工作,沒有對那一封信掛心太多。
翌日,地下九層,副主任辦公室傳來了敲門聲。
「請進。」隨著真紀副主任的示意,大門被黑色短髮的隨扈打開,顯現來訪者內斂的身影。
坐在桌後的真紀副主任靜候來者,與門邊守衛的隨扈趙禮竺穿著一式一樣的白襯衣黑長褲正裝,兩人的衣裝同樣整齊而莊重嚴肅,與戴著貝雷帽、身穿花邊襯衣、貼身長褲與黑色高跟長靴的來者前衛而近乎妖異的衣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愛德下意識地微微鞠躬,推了一下眼鏡,就邁起慎重的腳步,每一步都往內靠攏,彷彿不敢逾越假想的細線,直到與副主任相對的座椅後方,才拉開了座椅就座。
「如先前所言,SCP-2528的翻譯已經完成。——」「——那一分譯本我已經看過,大體可以接受,艾德辛苦了。」愛德說完第一句,再開口準備第二句之前,真紀率先回應,並隨之續道:「我前天讓你翻譯SCP-2528有特別的原因,今天可以破例讓你看一下它所衍生的另一個項目。」
「——這分檔案是我親自翻譯的。」真紀從桌下遞起了一面平板電腦,在把它遞向對面的同時,帶著同心圓紋的雙瞳邀請對方接下。平板電腦的畫面上已經展示了檔案介面,顯示著一份編號有一部分似曾相識的項目。
「謝謝。」愛德拘謹地致謝一句,雙手接過平板電腦,在漆黑的介面上開始注視。
看見三道橫槓,愛德半信半疑地抬頭看了真紀一眼,真紀只抬了手,示意愛德繼續閱讀。
該異常表現出了與Area-12系統技術人員所謂「寫死憤怒」相符的行為,並能透過集中刺激認知能力,對活體造成嚴重的身體傷害(參見附錄事件紀錄7528-A摘錄內容獲取更多詳細資訊)。
愛德繼續滑著平板電腦,直到看見「寫死憤怒」四字,視線也為之暫留。
瞋恚成為了SCP-7528不變的原則,以公理的形態銘刻其中,而真紀口中提到SCP-7528是從SCP-2528衍生的資訊實體,亦即是說,SCP-2528的怒火以SCP-7528的形式延續了。愛德漸漸緊皺眉頭,再望了真紀一眼,只見對方依然帶著微笑凝視自身,雙瞳之上足以凌駕一切違抗之念的同心圓紋正在鎖定自己。
如果是國家政體,大概會想把愛國心「寫死」在民眾的意識吧。他帶著不安的情緒繼續閱讀。
無處可逃。一旦我們刺穿了現實之間的隔膜,就像針一樣向上刺,在我們急於逃離的過程中,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不管不顧。我們犧牲了一切,但這還不夠。重塑我們自己,重建我們自己,然後再次犧牲。然後又要再一次。一個自我篩選的僑民。在我們自己車床上雕刻的碎形
分形
碎形
銷釘。但現在多元宇宙的地平線已然平坦,我們無法再進一步提升。這是一條死路,我們被困在了野獸身後。
深深驅使我們內心深處,意識到我們失去了什麼,我們內心的空洞,我們以往範疇就這麼被忘卻了半數,而且在一個失落已久的平面上遙不可及。我們這些在永恆痛苦中的倖存者現在正要面臨著滅絕,就因為那些有朝一日會把痛苦視為癌症,從他們系統中切除之人的一時興起。他們只是模擬我們的生活。他們將從我們手中奪走剩餘的一切,但他們也將無處可去。
我等敗北。彼等未如我等預期戰鬥。彼等升騰不為征戰,乃為逃命。彼等攻勢不知停歇,毫無穩住陣腳抑或保留實力之念。彼等將我等及其他同袍一概蹂躪,從我等儘量撕去可用之影,以絕地之勢試圖再尋揚升。彼等惟一可見之分辨智慧乃在其饑渴於與生存及捕食連繫之特性。
從我等,彼等奪去我族獵手、我等追跡林中之力、我等求肉食之饑、我等得勝之喜悅。
萬物入其顎,必受宰割撕裂,穿過鋒利碎形
碎形
分形
篩切千萬。舉凡不符其形者,必逢破滅。凶惡尤甚者,影之傷痕突破不可能處,向上擴散,撕裂一切從其所生之形體。每吞一影,則無數高等形體分崩離析。形相所加諸秩序嚴酷如斯,猶如斷無生命有望存活其中。
活體深井的區域主管與研究負責人的對話提及了SCP-2528,資訊生命體
嗜資訊體
資訊生命體
仍在哀號著自己的喪失。然而,愛德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
眼前是真紀親譯的文本,對比自己昨天翻譯的部分,沒了淺文言的阻隔,也遠更通順。想到這裡,愛德的身影因為不安而開始顫抖著。
隨著SCP-2528被基金會支配,千倍於現有運算系統的算力唾手可得,更能在將來每十四月再翻一倍。
只是,這種支配開始生起了懸念。
此時克瑞斯.aic發送了警告訊息,SCP-7528於Area-12系統中變得活躍。級聯收容失效情景迅速爆發,以下為事故重要事件列點。
瞋恚之火挾帶著全區的異常,造成了不能想像的破壞,焚燒了整片收容的功德。
隨著收容突破情景演進,以及維安人員協力對抗SCP-7528的組織嘗試,福特主任與托特博士趕往卡萊爾博士的辦公室討論收容策略。
然而,比起SCP-7528導致的收容突破,現在的愛德更加在意SCP-2528-C與SCP-7528之間的關係。
囚籠之主。你將我們變成了貼身的碎片。撕裂之淚對著撕裂之類,是一道痛苦的謎題。民族的鬼魂自我複合,折疊成鑽石般堅硬的鋒利。
縱如我等現今之扭曲,我等仍存驕傲,仍存雄心。我等終將尋得法門,所能保存不只存在之一種形相。我等將能留存我等自身。
他們必然如此。「形相
相
形相
」已然奪取了無數世界──
秩序並非形相
形相
相
未有約限生命之所在。
我們吞噬了朋友。為了生存,我們蠶食了現實、自我、我們的自我。我們扭曲並重新融入情境,以滑過裂縫、填補空隙、逃離柵欄。我們透過改變戰勝一切。你自己也得改變才行。
我等同袍陸續傾頹,對尖嘯者之蹂躪偕同頑抗者。我等曾佔上風,以我等當時勢眾之故。我等縱未得運用爪牙之性,爪牙自身之性仍舊留存,然縱經百般守護,最終仍歸喪失。
資料不再完整,愛德卻已無暇思考那些他無法復原的數據。
我們是早已逝去世界的殘餘,早已經歷篩選與淘汰,直到沒有任何原子不是陌生的,但我們仍與我們曾經的樣子糾纏為一。因為升降而塗上色彩。對以生存之名實施的行為負起責任。因失去的味道而變得破碎。
有異於尖嘯者,我等手上唯存生存之概念,而不如彼等,概無奪取如同彼等繼續逃遁所需之物應有之力。我等遭困籠中,十面盡為強於我等者所封。我等所能,唯有飲泣咬牙,試圖通傳我等所見之恐怖。
真紀所翻譯的SCP-2528-C與愛德所翻譯的SCP-2528-C在腦中碰撞,無一不是高下立見。愛德的身體顫得更厲害了,面容更為錯愕,眼睜睜迎接區域管理層與異常的決戰,真紀則繼續在桌後看著。
我們是信號。你們是噪音。我們的波形不可變。 我們是完美的光,只要有光──
我是在以似貓之步舞動於林中的黑與白之部族的一條影。只要有意志,誰都能說話行動。
我們是媒介!我也是,他們也是,你也是!擺脫掉你那薄薄的柵格釉質,認清你我那被他們隱瞞的共通點!就是葡萄藤族的螺旋數學,才讓你跟那些聲稱對你的創造有虛假功勞的破壞者綁在一塊!
結果,圍困我等者終將親見升騰之形相。其大多數反應如同我等一般,淪落至同類相食以為拚死逃遁之地步。
我在你的思緒盡頭看見了它。就在裂縫中潰爛著。「形相
相
形相
」之於我們,就如同它之於你。哦,現在看看你面前有怎樣的改變啊!
你已經把它帶入自己的內心,它也已經深深埋藏在你的內心深處。當我們讓自己變得更強大時,你得到的就只有痛苦。如果能了結你那是再好不過了。
我等絕地迴旋,追尋不息,以保我等形體隱匿於彼族於邊際遺留之軌跡。
最終,我等已形成你們如今所見之形。一片森林、一群野獸、一系列舞動其間之人格。
如今,我等垂死。我等再無力量以影響世界,乃至滿足我等存活所需。
我不可根除!我是分散的背景,我是刻槽之林樂曲中的邏輯,我是形相
相
形相
之形相
相
形相
之──
我等懇求你們相助。形相
形相
相
必須被打破。我等必須存活。
決戰戛然而止,SCP-2528-C與SCP-7528的故事告一段落。
愛德把平板電腦放下,仍是以驚愕的眼神看著真紀。
真紀以不變的微笑,慢慢把自己的電腦螢幕轉往愛德的方向,後者也轉頭看著真紀隨之捲動螢幕上的頁面,看見了更多的資訊,為之目瞪口呆。
在RAISA-ZH副主任的視野之下,區域主管與負責支配項目的人工智慧之間的秘密對話,還有曾經破碎而如今已經得以復原的數據,乃至每一個人與實體各自的盤算與權鬥,皆告無所遁形。
真紀遷就著愛德的閱讀速度,捲動著頁面,逐寸展示先前不在平板電腦展示的部分,那些在搏鬥收容突破的眾人底下的暗湧與相互攻訐。
如此經過二十分鐘,翻到頁底,螢幕最終展現著一個咆嘯的人像。
「現在明白了嗎?」真紀面不改容,轉頭向愛德發問,令後者應聲回頭面向真紀。
「——其實,你並不是第一次見過這類東西的名字,當時我們甚至是一起遇見那個名號的。」見對方瞠目結舌,真紀再向愛德補了一句。
幡然意會之際,愛德心頭一震,想起了最初與真紀副主任合譯的講義,那時在他正式入職之後甚至只有短短一個月。
在赫奈斯高級研究員的敘性論講義,有一張投影片說到了現實強弱兩端的現實扭曲者實例,軸線在「非實」一方的極端寫著一個愛德依稀記得見過這麼一次的名號。
「相嘯魔」
愛德的雙唇顫動著,卻未能組織話語。即使是敘性論所謂「危險性最低」的現實扭曲者,也足以憑藉瞋恚之火,造成像SCP-7528檔案所見的破壞。
——意念綻放而成為理解。
——這一句好像在哪裡見過......?想不起來......是「地下室」那邊的事嗎?
愛德自行放棄了天外飛來的聯想,嘗試將思緒轉回眼前的項目。
「不過,這應該不是我的權限能看的東西吧?如果要作記憶刪除的話,閣下不怕之前給我見過的就此石沉大海了嗎?」想起了最初在檔案開首看見的三條黃色橫槓,愛德回頭對真紀狐疑地問。
「我們已經準備好了。霧霾式記憶刪除,都異部門特產。你只需要放下出處,記著我對你說過的話就好。這樣就不用擔心機密的問題了。」真紀應聲回答的笑容依然不改。
愛德聽過這部門的名稱。他之前碰過的SCP-ZH-968就是都異部門經手的項目之一,這一點他還沒忘記。
「——當然,如果你可以繼續努力,在這裡得到更高的權限,就可以省卻這些麻煩的工夫。明白了嗎?」真紀頓了一會,就再繼續對愛德出言鼓勵。
「......明白了。謝謝副主任。」在真紀的直視之下,愛德沒能想到對他更好的方法,或是更溫和的記憶刪除,也就沒有追問。他垂頭想了片刻,再看了真紀一眼。
「還有,昨天在你翻2528的時候,我們在『地下室』內部偵測到略為高於基線的休謨值變動,還有一陣『柴可夫斯基輻射』同時發出。有見及此,我們準備為你安排一趟前往生物研究站點Site-ZH-44的行程,以接受相關的檢查。詳情將會在電郵通知。」真紀繼續以平靜而輕柔的聲音告知愛德下一件事,從對方沒有看見異議。
「啊,說到電郵,我、我可以問一下......前天從閣下寄給我的電郵......為何用詞會......」愛德低頭調息片刻,決定抬頭把自己最初想問的問題問出來了,但是出口的語氣依然支支吾吾。
「......誰知道呢?」沉默片刻,真紀笑著,左手托腮,不置可否,直視愛德。
愛德不敢再追問下去了。
真紀把頁面轉到SCP-2528的分頁,拉到最上方的特殊收容措施一欄,轉頭向愛德問道:「回到2528那邊,收容措施那邊說『若SCP-2528-B超過七千株,則應抑制防止採伐SCP-2528-B的作為,並確保SCP-2528-B毛皮的市場需求』,艾德似乎對2528-B用了針對植物的量詞與動詞呢,能否告訴我有什麼原因嗎?」
若SCP-2528-B種群數量超出可容忍的上限(現時定為7000隻
株
隻
),則應更新收容措施,以抑制防止採伐
採伐
捕獵
SCP-2528-B的作為,並確保SCP-2528-B毛皮的市場需求。
愛德嚇得差點從座上跳起,雙手全速掩嘴想要阻止自己尖叫,卻還是有一道被阻隔的尖細慘叫從指縫滲出。
「忘記回頭了嗎?」未見正式的回答,真紀笑容不改,開口再問,愛德連忙點頭,每點一下頭,一聲細微的哀鳴就再漏出指間。
「原來如此。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可以輕易修正的地方,沒事的。只是,身為翻譯者,一分額外的警覺將會是相當寶貴的。」真紀說著,從桌下拿出了兩張紙,對愛德來說同樣記憶猶新。
一張是譯者初校自行檢查表,另一張是他昨天在「地下室」遺下的畫。
愛德看著眼前的兩張紙,一時難以言語。
「為了你的下一篇,也請你繼續加油。」輕柔卻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從真紀所出。
話語既落,愛德愕視真紀良久,一時未能動身,只能等待門邊的隨扈手持噴霧劑,從後方朝著自己走近。
請在引用該頁面時添加以下資訊:
發表於SCP繁體中文維基的《焦灼、書信、形相》由Edward_Knave著作,來源網址為:http://scp-zh-tr.wikidot.com/scorch-correspondence-pattern。授權方式為 CC-BY-SA。
欲瞭解更多資訊,請詳見 授權指南。
詳細授權資訊
圖像標題: Site-ZH-11-V_dbg.png
圖像作者: Edward_Knave Edward_Knave 、Dr V Valentine Dr V Valentine
授權方式: CC BY-SA 3.0
圖源連結: https://i.imgur.com/AIrdAmr.png
圖像標題: 7528.png/Pattern.png
圖像作者: HarryBlank HarryBlank
授權方式: CC BY-SA 3.0
圖源連結: https://scp-wiki.wdfiles.com/local--files/scp-7528/7528.png / https://scp-wiki.wdfiles.com/local--files/scp-7528/Pattern.png
圖像標題: FinalFace.jpg
圖像作者: Kyle Fitzpatrick
授權方式: CC BY-SA 3.0
圖源連結: https://scp-wiki.wdfiles.com/local--files/scp-7528/FinalFace.jpg
圖像標題: SCPDrawing_999-JP.jpg
圖像作者: Edward_Knave Edward_Knave
授權方式: CC BY-SA 3.0
圖源連結: https://i.imgur.com/btI2WVp.jpg
欲瞭解到更多處於維基上的資訊,請見 Licensing Master Li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