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P-3330

说到底,我们都不过是服从于熵的力量而已?我们都会逐渐躺入自身静止的随机性中。混沌,美丽的混沌。再之后是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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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EM# 3330
等级4
机密
收容类型:
esoteric
次要等级:
thaumiel
扰动等级:
ekhi
风险等级:
danger
Item#: {$item-number}
Level4
Containment Class:
{$container-class}
Secondary Class:
{$secondary-class}
Disruption Class:
{$disruption-class}
Risk Class:
{$risk-class}
模因危害:
cascade(瀑发)
保护等级:
providence(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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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ss-text-3}
{$class-category-4}
{$class-text-4}

特殊收容措施:应在临时站点 Site-64T 的标准收容柜中保存一份 SCP-3330 未经编辑的纸本合集,目前正在 SCP-2400 内部建设此站点,而 SCP-2400 本身则收容于 Site-59 中。此决策基于以下原因:根据数据库记录,SCP-2400 内部维度中的天体与我们的世界缺乏相似性,将 SCP-3330 置于其中可以消除其被动模因性质。

应在加密闪存盘中存储一份数字影印本合集,在需要对现存作品进行重建时,应将其提供给 SCP-3330 的时任首席研究员。

此外,必须执行专用的现场现实性事件协议:应将五个斯克兰顿现实稳定锚组成正五边形系统,置于 SCP-3330 收容腔内,以维持整个收容区域内休谟水平不变。应对 Site-64T 加装额外的现实稳定锚,且在严重停电事故时使用备用的不间断电源(UPS)。这些现实稳定锚也必须布置为同心正五边形阵列,彼此等距;仅在收容区域内的现实稳定单元失能、或因其他原因无法阻止异常性本质促动事件时,会启用这些备用现实稳定锚。

若在主电源失效的情况下启用现场现实性事件协议,则辅助备份只能保证额外维持 30 到 45 分钟,此情况下所有人员都集中进行 SCP-3330 之回收,并撤离 SCP-2400。任何时候都不应试图摧毁 SCP-3330。

应监控各传媒经销商、音乐数据库及存档,并在任何 SCP-3330 的异常性副本出现时予以排除。应将已移除异常效应与模因危害的复制品分发给公众,以替代原作。应对涉及相关曲目,或涉及 SCP-3330 现场演奏的历史记录进行改写,或直接替代以适当的掩盖故事。

当下,已无限期地限制获取基金会监管下的实例副本用于研究,D 级测试亦然。

描述:SCP-3330 统指已故作曲家、钢琴家小约翰·米尔顿·凯奇在 1961 年到 1978 年之间所作的五支乐曲,包括《黄道天体图》(Atlas Eclipticalis,1961–62)、《南方练习曲》(Études Australes,1974–75)、《自由民练习曲》(Freeman Études,1977–90)、《北方练习曲》(Études Boreales,1978),以及基金会在凯奇住处调查时发现的一首未完成、未命名乐曲。典型情况下,SCP-3330 实例由一系列称作练习曲études的短曲构成。例如,《自由民练习曲》就包含三十二段独立章节。

对凯奇作曲风格最为正面的评价可算是"先锋式"。一般认为他爱好实验性作品,其中会用到随机放置的音符、大段的空白,以及敲击或摩擦钢琴琴体的声音。然而自 1960 年起,约翰·凯奇开始大量使用复杂天文星图作为作曲手法modus operandi,即利用夜空的特征来决定音符位置。于 ██/██/████,在 ███████████ 艺术中心尝试现场演奏《黄道天体图》,基金会特工随即介入并部署。在后续调查中已确认,将这些星图用于作曲正是 SCP-3330 异常性质的根源。

读过 SCP-3330 的个体能够理解该乐谱,并在任何时候回忆出来,无论其先前对乐理、读谱的掌握程度,也无论其视觉敏锐度。尽管如此,个体仍可能受到身体能力的限制而无法演奏 SCP-3330,因而可认为这些作品具有被动模因危害。这一模因效应依赖于特定天文特征与地球间的相对位置,因而在缺乏这些特征的外部维度中并不会发生。

当个体从头开始演奏任一受影响作品,且准确度至少为 ~99% 时,SCP-3330 的主要效应会表现出来。演奏者必须为生物学意义上的人类个体,演奏时使用单手或双手。同步于乐谱参数所演奏出的声波带有局域化的现实翘曲效应,无差错弹奏的时间越长,该效应就越强。

处于 SCP-3330 的听闻范围内时,受影响个体(演奏者除外)均会感受到被迫扭头至面向声源方向,且无法抵抗。据信导致这一现象的是所演奏作品中内嵌的认知危害符,它被用来强制吸引听众。

测试演奏时进行的声谱分析显示,作品中还含有数个类似的认知危害符及其他危害性象征,尽管这些不太可能是凯奇故意而为;调查显示,他在作完《北方》一段时间后才意识到这些异常效应。

听完 SCP-3330 演奏并存活的对象一致将这些音乐形容为"华丽"或"动人",且在条件允许时,可能会尝试再次将自身暴露于其中,无论先前聆听这些音乐时遭受过何种负面效应。受影响个体也可能会试图将他人暴露于其中;至于这算是异常效应,还是受到异常影响的人类本性,仍有待确定。此外已注意到,反复进行暴露会进一步加深对乐曲的回忆,导致对象开始发出能复刻 SCP-3330 的人声及运动抽搐,这些则会在较低的程度上对效应进行传播。结果是,这种次级传播在参与者较多时会放大,潜在引发瀑发级模因危害。幸而,施用靶向记忆消除可以减轻甚至完全逆转这些症状。


补充材料:


序言:进行了数次测试以确定 SCP-3330 的确切效应。鉴于演奏这些作品极其困难,选取个体时考虑到了其先前的乐理与钢琴能力。测试在 Site-64T 的一间隔音收容腔中开展。


实验提案 3330

授权主管:Site-59 主管 Grisham(审阅)
首席研究员:高级研究员 James A. Harkness(观测;因其 ACRS 值较高而被选中)
助理人员:初级研究员 Andrew Ling(观测;见习期中)
申请 D 级数量:15

已批准

测试记录应遵循以下格式:

具体曲目:
受试对象:
演奏时长:
测试结果:

注:

#3330-A
具体曲目:《黄道天体图》
受试对象:一(1)名 D 级人员,曾为音乐会钢琴师
演奏时长:0:05:12/3:15:00
测试结果:同步弹奏开始后三十秒内,该 D 级人员周围区域开始变暗,看上去就像一片逆高光特效。约九十秒后,逆高光模糊为黑烟状,遮住演奏者。

测试进行整整两分十五秒后,周围收容区域的休谟等级开始稳定以约 0.2 Hm/min 的速率升高。未探测到局域现实有其他变化。测试甫一中止——假定是由于弹奏差错,黑烟就快速散去,对象则呈明显的癫痫发作而倒地,十分钟后宣告其死亡。

对测试区域进行升级,于收容腔的四壁分别安装了一台斯克兰顿现实稳定锚。

注:或许我们不该一上来就派弹得最好的。——研究员 Ling

#3330-B
具体曲目:《黄道天体图》
受试对象:两(2)名 D 级人员,钢琴水平熟练,采取二手联弹方式而非单人双手弹奏。
演奏时长:0:02:23/3:15:00
测试结果:无效应。

注:我是真连一个能独自弹这首曲子的 D 级都找不出。——研究员 Ling

#3330-C
具体曲目:《黄道天体图》
受试对象:一(1)名 D 级人员,钢琴水平一般,两(2)名 D 级人员,观看演奏
演奏时长:0:02:03/3:15:00
测试结果:高光特效在三十秒时出现,九十秒时则快速转变为黑烟。测试因演奏差错而结束。测试一中止,三名 D 级就抱怨有中度头痛,演奏者则出现轻度鼻衄。亦表达出罪恶感及自卑。两日内即见其完全恢复。

注:可以确认弹奏时长与效应烈度之间存在因果关系。——研究员 Ling

#3330-D
具体曲目:《北方练习曲》
受试对象:一(1)名 D 级人员,钢琴水平一般,两(2)名 D 级人员,观看演奏
演奏时长:0:01:05/0:18:45
测试结果:同步弹奏三秒后,D 级立刻面向演奏者。十五秒时,进行观察的 D 级表现出胡言乱语,二人用一未知口音同声咏诵。测试一结束,所有参加者均表现出困惑状且其脑功能损伤。施用了记忆消除,一周内得到了完全恢复。

注:本段写完后的补充分析表明,其咏诵的声音与第五教会有强烈相似性。——研究员 Ling

#3330-E
具体曲目:《北方练习曲》
受试对象:一(1)名 D 级人员,钢琴水平熟练,两(2)名 D 级人员,观看演奏
演奏时长:0:14:11/0:18:45
测试结果:同步弹奏三秒后,D 级再次面向演奏者。十五秒时,进行观察的 D 级表现出胡言乱语,二人同声咏诵。两分钟后,周围收容区域的休谟等级开始稳定以约 0.4 Hm/min 的速率升高。SCP-3330 与测试区四壁之间的距离开始大幅拉大,所有参与者中只有研究者注意到了这一变化。从现实稳定锚中收集数据后进行分析,结果表明这一空间扭曲确切有形,而非单纯的视觉效应;测量到的休谟指数增幅会随距离衰减,衰减符合规律,且在墙壁处衰减为可忽略。

观看演奏的受试对象所发出的咏诵声逐渐增强,到第五分钟时归于无声。又十五秒后,所用的钢琴开始从缝中出血,在地板上形成液摊。演奏者未察觉到这一现象,精神仍高度集中于 SCP-3330 上。测试一结束,所有 D 级就都丧失掉对自我的抽象概念,倒在地上且对大部分外界刺激均无反应。

注:把他们带出来的时候,他们一直在说"很接近了"。之后再没开口。

以及,这些效应是不是对现实稳定锚有所反应啊?——研究员 Ling

#3330-F
具体曲目:《北方练习曲》
受试对象:一(1)名 D 级人员,钢琴水平熟练,两(2)名 D 级人员,观看演奏
演奏时长:0:18:45/0:18:45
测试结果:再次对测试腔进行升级,现在钢琴上方、下方均实装了现实稳定锚。测试按与之前相同的流程进行,不过维度扭曲效应出现在了测试区域的每个方向,包括地板。此效应未影响到受试对象们,他们与 SCP-3330 的相对位置不变。

随着演奏持续进行,钢琴严重出血并流至 D 级的脚下,最终将其脚下空间完全淹没。备份监控镜头显示,约 0:18:15 时 Ling 研究员意识到测试腔中传出越来越响的嗡鸣声,遂预防性地紧急撤离至远程观察点。

作品奏完的瞬间,钢琴爆发出 145 分贝的尖锐噪声,导致所有位于测试腔听闻范围三倍之内的人员均发生耳出血。测试腔内休谟等级开始快速波动,同时一多臂人形的身影自红色液体中现身。演奏的听闻范围内出现危害性休谟场波动,随即触发现实稳定锚的失效保险导致其全部以最大输出功率运作,该实体因而隐现;同时导致 Site-64T 发生大停电。

注:我记不起那东西有几条胳膊。没人记得起。当时有八台摄像机都记录到了镜头,我们已经一遍又一遍地反复看过了。——高级研究员 Harkness

永久停止对《北方》的测试。——Site-59 主管 Grisham

后期调查结果:进行了数次小测试,以对 SCP-3330 周围现实稳定锚的配置方式进行优化。结果表明,异常效应以五角星形的本质促动场为形式进行传播。已明确,将现实稳定锚按正五边形布置最为有效。照此对测试与收容区域进行了升级。

#3330-G
具体曲目:《南方练习曲》
受试对象:一(1)名 D 级人员,曾为音乐会钢琴师
演奏时长:0:00:00/2:49:33
测试结果:该 D 级难以读懂所提供的乐谱。遂向其提供了一份非异常副本,证实其可读懂。不清楚为何如此。该 D 级读其他受影响乐曲也会遭遇同样的问题。检测表明,此受试者患有此前未诊出的双侧开角型青光眼,不过这是否与测试结果有关仍存疑。

注:而且这是我们手上的最后一名音乐会钢琴师了。——高级研究员 Harkness

#3330-H
具体曲目:《南方练习曲》
受试对象:一(1)名 D 级人员,钢琴水平一般,一(1)名 D 级人员,观看演奏。
演奏时长:0:10:13/2:49:33
测试结果:同步弹奏三秒后,观看演奏的 D 级面向演奏者,后保持不动。在演奏期间的各个无声片段中,观看演奏的 D 级身上大部分孔窍都会流血。未见其有任何反应。

十分钟时,数具穿连帽长袍的半透明人形身影在测试腔另一端物质化并开始观看演奏,其中一体开始在地上画图,用的是那名在观看演奏的 D 级流出的血。又十三秒后,测试因弹奏错误而停止。中止瞬间,戴帽的人形身影对演奏者进行身体攻击,随即失去物质化。观看演奏的 D 级此后不久因失血过多而死亡。地上的图像与第五教会所使用的辟邪符/召唤符具有相似性。

注:当即停止对《南方》的测试。——Site-59 主管 Grisham

#3330-I
具体曲目:《自由民练习曲》
受试对象:一(1)名 D 级人员,钢琴水平一般,两(2)名 D 级人员,观看演奏。
演奏时长:0:5:01/2:47:15
测试结果:演奏前三十秒未观察到变化。之后不久,一只多臂的半无形人形实体——相似于在《北方》测试中所遭遇的那只,在钢琴之上物质化。该实体呈冥想状坐姿,被形似星形十二面体的透明能量场环绕。此显现出的实体,现记作 SCP-3330-1,只观察着受影响听众与演奏者,而未进行肢体动作。

尽管 SCP-3330-1 仅消极地进行了观察行为,但其观察行为仍通过未知机制导致各名被观察个体倒地并死亡——演奏者除外,突如其来的骚动使其受到惊吓,中止弹奏。演奏一中止,就可观察到 SCP-3330-1 在颤抖,伸向演奏者的方向,片刻后即隐现,带起一阵中等烈度的爆炸。回收了此钢琴师 D 级并将其送至医疗舱中,随后诊断出其遭受辐射中毒及听力损伤。

收容用稳定锚被爆炸摧毁,必须更换。

注:管理层告知我测试要继续了,很显然这些测试中有些东西回报可观。我只看到修这些被毁设施所要花费的百万经费,因而作为预防,我要直接批准加装额外的稳定锚阵列,以及信息技术部门的不间断电源备份,以防发生严重停电。——高级研究员 Harkness

#3330-J
具体曲目:《自由民练习曲》
受试对象:一(1)名 D 级人员,钢琴水平一般,一(1)名 D 级人员,观看演奏。
演奏时长:0:11:23/2:47:15
测试结果:测试一如往常地进行。十分钟时,SCP-3330-1 透过单向玻璃朝着测试人员盯视。接着,SCP-3330-1 试图与它所未见的人员进行交流。SCP-3330-1 温和且完全掌握心灵感应对话。因而,本次演奏的剩下部分变成了 SCP-3330-1 与高级研究员 Harkness 之间临时发起的访谈,而 Harkness 声称自己以相当的准确度记下了这次访谈(假定与 Harkness 的高 ACRS 值有关;参看访谈记录 3330-1A)。

随着演奏持续进行,SCP-3330-1 看上去缓慢地变为可触实体。测试区内的现实稳定锚开始振动,似乎正遭受强烈的抵抗。当演奏者最终无法跟上乐谱时,该实体退缩,仿佛承受着痛苦。接下来可见 SCP-3330-1 转向演奏者,将双手放在演奏者肩上,同时 SCP-3330-1 开始变得透明。随之,演奏者的身体也开始消散,可见二者的面部孔窍均在流血,尽管没有明显的伤口,亦不呈痛苦状。测试区域发生烈度可观的爆炸,实体与演奏者均从中消失。

高水平的伽马射线存留于测试腔内,随后四处散射并自然消散。第一圈现实稳定锚被毁,需要再次更换。

注:够了。我们该知道的都知道了。——Site-59 主管 Grisham


前言:凯奇死于 1992 年,之后在其住处回收到了这本日志。尽管日志部分损毁,但仍有很多篇目可读,转录如下。


又是一天,我又为这些肏蛋的曲子耽误了一天的人生。我写不出来,现在已是如临深渊。我正在失去自己对于音乐的兴趣,或者激情。把音符与空白谐调地组合起来。我记得自己曾经那么抗拒流行音乐本质上的自我中心属性——千篇一律、一潭死水。更别提令人泛起寒意的空虚。

然而,我的曲子似乎在滑向主流,滑向这种自我性的节奏感,平庸、无用。我感受不到谐调。我记得勋伯格当着我的面说过,要谱出伟大的曲子,谐调感必不可缺。他认为我缺乏谐调感。他说:"你会遇到一堵无法逾越的屏障。"于是我对他说:"我要拿一生来用头撞破这屏障。"

然而,我现在是何田地呢?或许我不得不屈服于这屏障,再也越不过去,永远。我想我必须要到他处寻找谐调感。并非自我的谐调感。别的东西。或许是自然中的谐调感?

[接下来的三十四页均为手写音谱,其中大部分要么被划去,要么未写完。接下来一页上有一只手绘鹦鹉螺。]

我想我找到了。它藏在数学中。宇宙万物的数学,才是最伟大的谐调。它是自然所内涵的、普适的语言,由公式与定理写就。我会在这些数字中找到自己的声音,自己的慰藉,仿若身旁树叶脉络中带来的白日幻想。转入一条通往无尽的岔路中。我为什么非得忍受着同行的阻力呢?人类对新主意的恐惧真是难以理解。不过,他们会明白的。我只需要找到材料,从它的精髓中我能够萃出自己的声音与空白,再按某种模式组合起来。

有个认识很久的人,我跟他倾诉过在自然模式中寻找声音这件事的负担。他碰巧跟我提起 hexagram.译注:hexagram 大多情况下指六角星,但是还有一个少见的用法是指《易经》中的卦象。《易经》六十四卦乃由六条线组成,因而翻译为 hexa-("六")+ -gram("划")。 的事,我完全不懂。查了下字典——指有六个尖角的六角星。不知这是什么意思。或许我会摇骰子,摇个十万次。近乎随机的东西对我算是慰藉。并不是真随机,那东西不知存不存在;我只是想保持流动的状态。并非所有事情都需要个目的。在这宇宙中,要拥有目的会很——确很艰巨。

[十四页的音谱,有一些被舍弃,一些被撕去,或因时间而磨损。有一些柏拉图立体画在页面的边角处。]

就是数字的力量。它很朦胧,但我找到了。它引诱着我。肯定是数学中的某些东西,或者图形中的某些东西?这些图形......组合出了万物?它们是物理宇宙的核心信条,对不对?结构的根本所在。肯定是它组成了万物的无尽本质。真正的混沌,带着美丽却嘶吼着的沉寂,带着点缀出无穷之海的随机性。永远保持着新奇。

但是——这真就是那个了吗?宇宙的基本单元,就是最为内涵的混沌谐调吗?形体是固态的,但自然却不可预测,流动着,磨损着。说到底,我们都不过是服从于熵的力量而已?我们都会逐渐躺入自身静止的随机性中。混沌,美丽的混沌。再之后是沉寂。

我想——我想我又一次在用头颅撞那堵墙。感觉上肯定如此。还是缺了些什么。

我谱了首新曲,《变之音乐》.译注:Music of Changes 致敬《易经》的英文名之一 Book of Changes,因此或许可称为《易乐》。。我试着用了随机性,还有数学。发生什么便是什么。就此我不再多言。诗歌正是这么做的。

Christian 今天给我看了《易经》,真乃非凡!绝对非同凡响。我是得多疏忽才会错过这本书,里面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卦象。这些数字,这些图形,正是声音的语言、万物的语言。

附近有一名不起眼的木匠,经年累月的木工活已经在他的手上留下了血迹斑斑的老茧,我请他帮我把我正在研究的一个形状搓成实体。他的店面简陋,散发着漆味,还有某种我说不出的味道。饶是如此,架子上随意放着的小摆件与小雕像还是吸住了我的目光,更令人开心的是他听到我的要求后只点点头,并伸出五根手指。不到五分钟后,他就将一个木制十二面体递到我手里,大约有樱桃那么大,放在口袋里简直完美。这图腾的顶点锋利,表面平直,显然出自匠人之手。它摸起来带有暖意,甚至能持续几个小时,我保证。它在我的掌中摸起来是那么对路子。近乎完美,近乎。

[接下来六页中有一些重复的手绘,与谱曲本身几乎无关。可见一些未完成的精细分形图案、宗教图象与几何,特别是梅塔特隆立方体出现了数次,精度各不相同。]

空白的作用不在于其声学意义。它单纯是种思维转换。

但是空白之间的空隙中又有些什么呢?更寂静的空白吗?寂静本身难度不是一种声音吗?就像白噪音,事物与空间内部是由更小的事物与空间填满的,向外则永远延伸。然而又从来没有过什么发展,什么也没达成。这就是我行所将至吗?到头来,《变之音乐》并未帮到我。我感到接近了。很接近了。但还不够近。

这场听觉实验,这些刺耳之声单听尚可,组合起来就成了令人抓狂的迷宫。我感觉与自己的目的地更步调一致了,但仍困惑而不知该如何抵达。

我所受到的冲击恰如预期。不走寻常路并不意味着缺乏才能,不过它会有些痛感。我的图腾带来了慰藉,尽管它的形状并未带来灵感。它的形状带着些别的东西。仿佛并非徒劳。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无关篇目已移除]

今天发生了件怪事。有个没见过的人在街上跟我搭话,称赞了我的作品。有乐迷倒不算新鲜事——尽管现在乐迷不多而且很分散。这家伙似乎有些不同,他兼容并包。打扮奇怪,但对我的目光却并不惹人厌。绿色眼睛。我记不起他的脸来。

他说了些什么,大意是"音乐应当沿着作曲者的视野演进,而非沿着听众的视野。你同意吧?"他的语调奇怪而难懂,但接下来的话却掷地有声,目的明确。

"你有着进行伟大创作的力量。你的音乐将响彻各个世界。"

去争最好并非我的本意。我本来就没什么目的可言,我喜欢这种步调。不过,这些话还是刻进了我的记忆中。他说响彻各个世界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这一个世界。

我对他讲了自己想不出新的点子,做不出新的实验,因而感到挫败。他大笑道:"失去一切时,抬头观星吧。"我走神了一瞬他就消失了,仿若消失于风中。好吧,乐迷一般不会索要签名。

还有一点——他脖子上挂着这么条吊坠,我记得很清楚。他戴的也是个星型,石头质地,略泛绿光。绿色比他的瞳孔要暗,但是与他空洞的目光相比,这石头有一种引人的魔力。我猜可能是块玉石,甚至比我的事业还要值钱。

与他相遇置我于不安之中。我的脑袋云遮雾绕,一旦云消雾散,或许我会看看夜空。总没坏处,对不对?

[无关篇目/损毁篇目已移除]

它藏在群星之中,一定如此。我花了一个月来沉思、研究星座,就在这悬崖边缘,我开始明白其中的关联。我欣喜若狂。虽然同行们感受不到这些模式,我的激动之情却毫不消减,哈哈!

我看向夜空,目之所见皆为无限方向中蕴含的无限可能。世界转动,我看到的愈发增多。"失去一切时,抬头观星吧。"这句话在心中回响。星星点点之间的正是巨大的无声空白。这些亮点就像画布上的音符,画家则只用了明暗两种颜料。

我要搞一张夜空星图,从群星的排布中解出这些音符。这肯定能行。夜空天体图将引我归家。

[接下来四页中试着把群星和音符匹配起来。很多内容被划去,但最后两页中有可辨识的乐谱。]

我完成了。这么说吧,我破解出了密码。群星对我讲话,我无法用语言复述出来,但音符却能毫不费力地传达。我能明白写什么,何时动笔。我在脑中听到音符,甚至不需要动用钢琴。一切都恰到好处。

我把自己关起来了,外出也只是去吃些东西。我必须谱完。感谢天体图,我将这首曲子献予你。

[接下来八十六页中有着奇异的音谱及手绘的星座。]

《黄道天体图》写完了。我把部分章节发给了一些朋友、同行,亦献予了群星。虽然我已竭尽全力,但作品的反响还是不好,又一次;这次我甚至没听到 ████ 或者 ██████ ████████ 往常的那些废话批评。希望别是我的新奇吓退了他们,哈哈!

噢,我去买东西的时候又碰到了去年遇见的那个奇怪家伙。他称赞了我的作品,又说了些什么但我没太听清。我没听到那些言语,但可能跟目的之类的有关。我忽略了这些。我的目光一直吸在他颈上挂着的石头所发出的微光上。一个完美的五角星,包裹在深邃的绿色中。盯着它搞得我头昏脑涨,于是我谢过那人后就走掉了。这次还是没怎么看到他的脸,不过我记得我走掉之前他的嘴角扭动了一下,或者两下。这让我恼火。虽然还不是最让我恼火的事情。

那五个尖角仍然刺在我的脑中,它们的钩子或者触须深深缠住我的心。

[无关篇目已移除]

████ 死了。他们说,是在他的钢琴前发现了他冰冷的尸体。心脏停搏,这是他们所认的原因。至少他死在了自己最爱的地方。他是个好人。

他们说钢琴上摆着我的乐谱。可怜人,大概是一看到我的大逆不道就倒下了吧。

好吧,████,我还在写哦。抱歉,我逝去的朋友,我的音乐不能停。

[接下来三十三页出现了更多同类音谱,以及疑似的星座,却无法在我们的可观测宇宙中找到对应。]

很多年前我说过,群星的音符如河流般自由流淌。我说过我无需用到钢琴,因为我几乎感到在与自己的缪斯共生。现在再不是这些感觉了。音符涌过我的大脑,快到我甚至跟不上。它们就像命令般涌来。我累了。我在努力了。我很抱歉。

《自由民练习曲》?我到底为什么起这么个名字?这里哪有人算是自由?你想对这一切做什么,对我做什么?不,我不该问这些。这个目的比我更宏大。比所有人都要宏大。

而我憎恨目的。

[接下来一百二十页记着复杂的乐谱,以及一系列认知危害符号。暴露于这些符号会导致脑内大量产生多巴胺,并加深对天文学的理解、引发一种对天体生命周期的深度迷恋。此效应会在几个小时内消减,除非受试对象再次暴露。]

搞不懂自己干嘛这么担惊受怕。夜空又变得易懂了。以及你还记得我的木匠朋友吧,帮我做了正十二面体那位?结果他就是我买东西时候碰到的那家伙。我甚至已经认识他这么多年了!我就知道,他看起来这么眼熟。他变得比我印象中更为安静,不过我确信我们的友谊仍可重燃。世上只有巧合而无命运,这很好。一切都变得更特别了。

他今天顺道给了我另一个木制多面体,我随即确定了他就是那个人。这东西的吸引力甚至比那块玉还强,但到他走后,我才有机会仔细端详起来。

完美。跟我原来那个相似,但是这些可爱的尖角从之前的五边形面上凸出来。他好像称之为星形化 [原话如此]?无所谓了。我掌中由那个旧图腾创造出的空间,现在由它来填满了,而且更为充实。它的尖角比想的更锐利,当我的手握住它时,我会有......奇怪的感觉。奇怪,但感觉不错。信心。我喜欢五边形,五是个好数字。五。

[笔记中有二十页被撕去,或损毁而无法辨认]

求求了,我的手指好痛。我的手好酸。我的呃呃呃呃呃

[又有十八页被胡乱地抹去,残留有血斑。乐谱无法分辨。剩余的篇目几乎无法阅读。]

《北方》不仅仅是首曲子。自己之前真是蠢到难以置呃置信。那呃那些音符不再流动。我的脑袋空空如也。我还以为我是在自己创造,但实际上是 [无法分辨]。我是在被强灌。我的目呃目的。我所做的,不过是随机取一些点,再连起来。但我并非利用了地图,我这是造呃造出了地图。地图。音乐指明了道路,现在它清楚该怎么来这儿了。只需要些鬥間門。而这一切都昰我的䥘。


访谈 3330-1A

采访者:高级研究员 James A. Harkness
受访者:SCP-3330-1


[转录开始]

SCP-3330-1:你在监视着,我能看到,但我碰不到你。我这是在哪儿?

Harkness 研究员:[大声喊出] 什么鬼——

SCP-3330-1:冷静。我是从里面,不是从外面。

Harkness 研究员:[内心] 怎么——啊啊。

SCP-3330-1:学得很快,真棒。就像这样,我等还想教你更多东西。不像这些家伙,他们的意识无法承受真相之重,即使真相就摆在眼前。你可否凑近些,侧耳倾听?

Harkness 研究员:[内心] 听着不像个好主意。你是谁?

SCP-3330-1:在尔等的麻烦当中,我等最不麻烦。来吧,加入我等的谐调之中,由垂死星辰谱成的旋律。起舞吧,像腐败物上扭动的蛆虫一般。聆听那至纯接近时所颂歌的荣光之音吧,即使是你这般锁闭的心灵,其壁障也会熔化——必将熔化——在如此美丽的混沌现身之时。

Harkness 研究员:[内心] 至纯?我不明白。

SCP-3330-1:你会明白的。那个傀儡把我等的思维转化为音符,画出了一张地图,上面标着正腐烂着的星星们。这些可悲的鬼魂天体引着我等重返此地。这是条成河的血流,从尔等星球这个伤口中流出,而我等正是循着它而来。我等——

Harkness 研究员:[内心] 你是什么——

SCP-3330-1:肃静。不耐烦。去控制你的想法。你要把这场演出囫囵吞枣吗?呈示部刚开始,就急着要听第三章?作曲家终会奏出的。

SCP-3330-1:尔等所立之处是某种非常、非常重要之物的正中央。有两体知道其缘由,我是其中之一,并带着目的而降临。

SCP-3330-1:另一体正要降临于尔等,其五指已张开,正欲将此世界从其位置上扯下,打入比无物更空的境地。它会自此开始,逐渐向外筑出自己的路,直至万物归于谐调。

SCP-3330-1:不过我有自己的计划。我等为一,我等为五,而我想要某样东西。那个盒子。我想成为能够描绘天空的唯一者,真正的艺术家,趁我还能做到。我会把它描绘得尽善尽美,尔等将迎来昌盛,直至另一方的使团到来。他们路上了,五指与其为伍。我等会绘出完美的天穹,并在至高唯一现身时将其献上。尔等会明白的;⌇͏͝⌇⌇̵̛́͟͞⌇͏̢̛͢͞⌇̨́͡ 看到五等所重铸的宇宙荣光后定会大悦,接着它就会触碰万物中心。我等会目睹它瓦解,我等会一齐将其终结。

SCP-3330-1:那将十分壮观。那机器在哪里?要没时间了。

Harkness 研究员:[内心] 我不知道。说到底我们干嘛要把这个"盒子"给你?

SCP-3330-1: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提议旨在减轻尔等痛苦,消除尔等忧虑——趁尔等还有时间。你却只管坐在这里,对我的工作嘲笑又亵渎。尔等完美吗?尔等谐调吗?我等完美而谐调,且清楚完美本身有多么痛苦,谐调甚至更糟。但在尔等有时间思考——有时间理解之前,这一切就过去了。你现在听懂了吧?看吧,频率就要达到真正的共鸣了,届时尔等也会为一。不用很久了。所以说把盒子给我——

此时受试对象无法再跟上乐谱,访谈遂中止。高级研究员 Harkness 陷入昏厥,遂被送至 Site-59 医疗舱;对其身体状态进行监测直至其可返回行动岗位。Harkness 自称会周期性地幻听到 SCP-3330。有推测认为其听到的是第五首乐曲中的部分章节。

此次访谈后,永久禁止与 SCP-3330 进行交互。仅限由 O5 议会授权者以写完 SCP-3330 为目的接触该异常。

已批准更新为 Thaumiel 分级。

Footnotes
. 基金会找到凯奇后对其施用了 A 级记忆消除,因而《自由民》在 1978 年之后创作的部分与原先的规划不同,不必然产生异常效应。
. 无实用视觉的个体则免受此效应。
. 唯一例外是最后那首未命名乐曲,它似乎不表现出异常特性。推测这是由于该作品本质上未完成,不过回收的材料中也发现了多处修改,也可能是这些修改导致未能形成异常现象显现所必须的结构。
. 已证实,遥控机器人或其他形式的间接操纵无论如何均无法显现出任何异常效应。
. 就划去部分的说明:典型来讲,演奏者的注目点会在琴键、SCP-3330、钢琴本身之间来回切换,而追根究底这些都可算作"声源"。尚不清楚这是因为上述强迫效应作用给了演奏者,还是因为演奏者需要注视着这些"声源"才能演奏出作品——考虑到演奏者的确可以受到干扰,而一旦受到干扰,异常效应就会因弹奏差错而中止。
. 异常性认知阻抗系数(Anomalous Cognition Resistance Scale) 是一套基于准则rubric的评价系统,用以评估在何种等级的认知危害下,个体的感知开始受到转变。这对于基金会的风险评估及人员分派策略两方面均有帮助。
. 测试表明,这些"血液"的成分本质上并非生物质,而是含有非典型的核重子结构,某种程度上相似于 SCP-354 的样本。亦探测到痕量的奇特矿物与伽马射线。
. 一本中国古籍,其中有据称用于占卜的、随机产生的卦象。
. 神圣几何学中假定包含所有五种柏拉图立体的图案,叠加在十三个组合圆形上。
. Harkness 研究员坚称这是记忆中出现的名字/图像,不过他记不起发音,也无法确信这就是访谈期间他所接收到的标识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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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P-3330",作者 Billith,来自 SCP 维基。原文链接:https://scp-wiki.wikidot.com/scp-3330。译者 WinterholdPrime,来自 SCP-CN 维基。译文链接:http://scp-wiki-cn.wikidot.com/scp-3330。遵循 CC-BY-SA 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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