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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4年7月20日

距離瘟疫爆發過了二個月有多,情況卻完全沒有得到改善。即使四個碼頭全都開放使用,但碼頭上的華工有七成多都不來上班了,在人手不足的情況下,貨物的裝卸明顯趕不上,已經有大概快二百艘貨船要被迫轉到澳門或是廣州卸貨了,但是還有快三十艘貨船等著泊入。

那些鴉片茶葉之類的乾貨就還好,問題是烈特號,船上面給166號貨物的食物已經耗盡,但是按照目前的速度,最少也要三天後才有可能進入碼頭大規模補給。現在只能用小駁艇來每天來回來,以運送供應她的食物防止她發狂攻擊船員,想把她收容在我們的LR是不可能的了,天知道瘟疫會在什麼時候害我們碼頭連個能工作的活人都沒有。如果要運去最近能夠收容她的港口,就只能送去新加坡了,但這就意味着要在這三天在準備好二百噸鮮肉和保鮮用的冰塊。真是頭痛。

1894年7月25日

這幾天又莫名在工人中流傳,在從印度來的貨船上見到有狗那麼大的老鼠的流言,而且那隻老鼠現在就潛伏在碼頭入面。今天早上在二號貨倉發現了一具被啃咬得一乾二淨的新鮮白骨,害得碼頭又要停止運作,封鎖個大半天來調查,而且這麼下來又有二十個華工不回來工作了。

不過在和喬治警長喝下午茶閒聊時,聽到一個有趣的傳聞:在中環一帶來了兩個怪人,整天跑來跑去找老鼠,原本以為是什麼中國那邊來的傳染病專家,但又一副窮人的樣子,背着個大包裹,穿著長袍沒有剃髮。有好幾次巡警看到他們跑到封鎖區內,但當他們想要追上去提醒的時候,又在死巷那裏跟丟了人。

1894年8月2日

總督今天把軍部特殊事務分局和女王陛下奇物與異象研究基金會有關的人員召集開會,參加會議的除了施格茲尼會士和他的助手以及特殊事務分局的五名軍官外,還有兩個大概二十多歲的中國人。軍部的人介紹他們是來自雲南的巫師林氏兄弟,大哥叫林松精通法術,弟弟叫林柏能和動物溝通。

林氏兄弟解釋他們是奉師傅之命來抓一隻老鼠怪物,一路追蹤到香港的。那隻怪物在三四十年前就在雲南一帶作亂,他們當地好幾個集團嘗試抓住它也都徒勞無功,直到十五年前師傅收了他們作徒弟來協助捕捉。半年前,鼠怪離開了雲南一帶,師傅才派他們出省去抓那隻鼠怪。兩兄弟三個月前跟據動物的線索,一路追蹤下來到香港,但是發現來到香港附近的時候,開始沒有老鼠願意回答林柏的問題了,才會向英軍尋求幫助。

總督也提出他們在比對鼠疫出現的時間點和林氏兄弟的經歷後,再加上在坊間的巨鼠傳聞,認為鼠疫的成因有的與林氏兄弟一直追蹤的鼠怪有關,所以希望基金會和軍部能向林氏兄弟提供協助,早日解決鼠疫的問題。

1894年9月4日

經過將近一個月的圍捕,陸軍成功把城裏的老鼠從城市東西兩端的東角和堅利德城一路驅趕,逐步包圍到中環一帶。雖然在驅趕的過程中有偶爾幾次有鼠群和鼠怪嘗試突圍,但是都被基金會提供的藥水和林氏兄弟提供的符籙壓制了下去。在沒有下水道可以供它們躲藏的情況下,林柏通過與城裏的飛鳥溝通,確認鼠怪也在包圍之中。

陸軍會在今天從半山和海旁上下兩方收窄包圍圈,把鼠群迫到在昨天收回的太平山街一帶。隨著老鼠的密度增加,它們的行動也變得更一致和難以預測。為免夜長夢多,今天在會上確定晚上就會是收網的日子,由林氏兄弟,軍部的特殊分隊和我代表基金會去捕捉鼠怪。我們擬定三道陣式的作戰計劃,在距離目標二十米和五十處作便用符咒做了個的兩個陣地。林松驅使紙人作先鋒,而特殊小隊在前方的陣地作第一輪防線和前線捕捉,我和林氏兄弟在後方陣地作支援。

雖然但是我覺得總事情發展得有點太順利了,一隻被人類追捕了半個世紀以上的老鼠會這麼輕易地被我們迫入絕境,特別是經過這樣的包圍也不試圖逃到山上而是選擇繼續留在市區。但是不論如何,這個月的成敗就在今天晚上,現在能做的也只有做好準備。以防萬一,我特地找回了五年前在亞丁LR-30考古發現的特殊生物炸彈作防身用。

1894年9月5日

在經過昨天一個晚上戰鬥,我們在犧牲了整個特殊小隊的代價下成功把鼠怪捕殺。

捕殺到的三隻鼠怪,其中一隻交了給林氏兄弟帶回雲南作證明,一隻交給了軍部處理,而餘下的一隻我以基金會個人研究的名義留了下來保存。我將它泡來標本液中收容在LR內,等候我們委員會或是基金會有相關知識的學者來分析鼠怪的異常和解決疫症。

94年9月5日那晚,在委員會這三十年生涯以來最心有餘悸的一晚。。

我們到達太平山街一帶時周圍安靜得詭異,林柏問過幾隻野貓後,便帶領我們向街區中心的一棟房子走去。我們在橫巷目標設立陣地時,接連打開了附近好幾棟房子的門來作簡單檢查,今人意外的是竟然當中沒有連一隻老鼠蹤影也沒有發現。

隨著陣地設立完成,林松開始發起進攻,他驅使紙人拿起手榴彈,並將手榴彈丟進屋內。。然而並沒有預想中碎石橫飛、轟飛大門的場景。在一聲悶響後,那石牆向外倒下的同時,露出了那密布於牆體、有一米厚的「鼠牆」。在定向火把的照射下只見脫落的「鼠牆」後是三隻像狗那麼大的老鼠尾巴交纏。

接著不到十秒,整片鼠牆就瓦解成成千上萬的老鼠,像一道巨浪沿着橫巷向特殊小隊的陣地沖去,同時他們周圍的地下鑽了無數的老鼠對陣地發起攻擊。短短二十秒,由符籙和藥水構成的陣地屏障就在鼠群的撕咬下被破壞殆盡。小隊在僅僅射了幾十發子彈和丟出幾個炸彈後就和定向火把淹沒在鼠群內。聽着那些自黑暗中傳來尖嚎,我這才明白在碼頭發現的白骨是怎樣來的。

而鼠群在突破第一個陣地後,沒有任何停歇,便逕直向我們衝來。林松眼見丟出幾個火球也沒有任何效果後就立刻拉著我和林柏向後撤去,他口中唸唸有詞地把我們穿過橫巷盡頭房子的牆壁。在房子裏,他隨即和林柏在牆壁貼上驅鼠的符籙,沒有作任何喘息就開始拿着一枚符籙唸咒。我也暗自從懷中拿出生物炸彈隨時作出反應。

整座房子在兩下強烈的撞擊搖動,然後突然整面牆壁像是一張紙那樣被鼠群扯開。林松手上的法術也化成雷光向牆後的鼠群射出,不過鼠群也只是停頓了下來補充被法術擊中產生的空洞。在這剎那空檔,我來得及劃破手指把血沾在炸彈上對他喊出咒語向鼠群投去。擲中的老鼠開始倒下,而且就個是水滴在湖泊那樣,那些緊貼住的老鼠也開始紛紛倒下,一傳二二傳四。當倒下的老鼠傳開到了大概二十多米遠的時候,餘下的老鼠便開始四散逃竄。

在等了幾分鐘後,我和林氏兄弟走前去一探究竟,死老鼠堆中那三隻巨鼠交纏的鼠王份外顯眼。我們打撥開死老鼠回收它們的時候,當中那隻黑色的鼠怪竟還剩下一口氣。它在嚥氣前對着我們瘋狂嘶吼,當我問林柏它說了什麼的時候,他是說它這樣說的:「愚昧的人類,你們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這次的大遠征是不會失敗的。」

這番令人不寒而慄的遺言至今這句還不時在我的夢中出現。到頭來雖然我們成功殺死了鼠怪,但是疫情也絲毫沒有好轉,城內老鼠數量也在不到幾個星期的時間就回到在平時一樣。到頭來那些死去的士兵到底是不是只是為了幾具珍奇的收藏品而平白丟了性命?